惹得容荷晚皱眉责道:“水牛似的,你这坏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福桃儿讪笑半下,看了眼琉璃塌,立刻回了句:“小晚姐姐,还说我来,你日常这样躺靠,不如起来走动对身子好。”
“走动什么,都恁没意思,我就是懒怠动弹。”她抽了枕头,再次绵软无力地躺靠下去。
“要不明儿我与五爷告假,好像城南善化寺外的桃林全开了,咱们一道去瞧瞧!?”
福桃儿满心的憧憬,没成想却只换来容荷晚淡淡的一句:“明郎这两日就回来,你也忙的很,还是不去了。”
无奈之下,她只得陪着又说了半个时辰的话,千叮万嘱地叫着多走动找些事做做。眼看着午膳时分就要到了,知道楚山浔不喜她多往大房院里去,也就起身先回了。
走在春景烂漫的竹里馆中,福桃儿心中滞涩。
这两年容姐姐好似变了个人,她原本是个跳脱爽朗的性子,如今却时常淡漠冷僻。明明是春色如许的大好宅院,怎的就将人养成了这个模样?
丫鬟仆妇或许只觉着她是温良恭谦了,可福桃儿能觉出不好,每次见她,就觉着雍容富贵皆是幻象,底下藏着的魂魄干枯了似的,叫她不忍深想。
无能为力,现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隔三差五来看看,陪着说些话罢了。
这么忧心忡忡地闷头走着,便在一处回廊尽头瞧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是鹊影姐姐和她的男人桂七。
男人乍看上去仪表齐整,此刻却在那儿与鹊影争执,两个手牢牢握在一处,应是在抢什么物件。他们压低了声音,你来我往的,互不相让。
看鹊影的模样,好像都要急哭了。
福桃儿心尖一颤,重出了口气,便疾步朝两人走去。容姐姐那儿的事她无能为力,这个桂七她总能说上两句的。
“这是桂姨奶奶送的,不能给你了。”
“臭婆娘,都是我本家姨给的,那自然是我的!”
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是在抢一个赤金坠子。见了来人,桂七心虚一时松了手,坠子就叫鹊影夺了回去。
“我说是谁啊,怎么,又来帮衬你鹊影姐姐了?”桂七嬉笑着盯视着来人,大手一伸,是在问她要钱呢。
“抢妻儿的陪嫁,岂是男儿所为。这般好赌,不怕老太太发落吗!”福桃儿嗓音偏细弱,发起怒来,也不过稍稍声高了些。
那桂七见要不到钱,嗤笑一声,只拿两只眼睛上下打量她,看得福桃儿连连皱眉,却还是毫不示弱地回看了过去。
冷不防的,他瞪起一脚,踹在鹊影身上,将人踢在了地上。后头正巧是个廊柱子,鹊影摔下去,恰在柱基上磕了下额角。
额角处顿时红肿一片,那桂七也有些意外,矮了身子作了个要拉扯的动作,却停在了半空:“叫你非护着这坠子。”
等福桃儿将人搀了起来,哪里还有桂七的身影,早不知又去了哪个赌坊。
“姐姐莫哭,这事可要告诉桂嫂子?”
对着低声啜泣的鹊影,福桃儿捏紧了拳头。那桂七太过混账,说是连家里娃娃的束脩都拿去赌没了。
“没用的,早先去说,还能训上两句。”鹊影温和的眉眼中满是哀戚,她捂着嘴将泪水忍了回去,“说的多了,姨奶奶还要怪我管不住男人呢。”
同鹊影边说边走,没一会儿就到了漠远斋门前。福桃儿朝她手里硬塞了个红纸包,里面是她这个月的月钱,鹊影推拒了两次无果,也就氖然收下了。
看着她梳着妇人发髻,转身走远的清瘦背影,福桃儿怔楞在原地出神。如今她夫妇两个在南院当差管花木,平日里都鲜少能碰着的。
“发什么呆啊。先生都歇中觉去了,你才晓得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