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动什么,快坐下。”福桃儿见过他的伤处,自是不敢掉以轻心。
她淡眉蹙起,语气难得的严厉起来,“你这伤头十日最最要紧。还说不找大夫,若非孙大夫擅治筋骨,你可知道你那左臂险些都要废了!”
唐晔听了十分意外,心想这次可真是载了,难免也为自己的托大后怕起来。
真是老天垂怜,本着‘最危险之处便是最意想不到的安全之地’,他才冒险入了平城。官军果真是没想着此处。又幸好遇到眼前这个丫头,否则他此番还真是危矣。
想明白自己的情形,男人强自站直了身子,拱手道:“姑娘大恩,若有机会,唐某必衔草还报,万死不辞。”
这一下拱手作到一半,便扯动了左上臂的伤处,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不过见眼前的胖姑娘立刻露出比他还心疼的表情,唐晔忽然心情大好,也就觉着值了。
“呀,你这手是不要了吗?”福桃儿急的上前去看,她仰了头,再三确认没有崩裂出血,才叹着气多说了两句:“乱谢什么,你伤成这副模样,寻常人都难做到见死不救的。”
说罢便开了门,示意他快过去隔壁躲着。
看她站在门边,小小个人儿,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圆润,扁长的双髻显得有些稚气。唐晔看着,只觉得真是无一处不可爱,这世上怎会有这般心地单纯至诚之人?
“痛的厉害,能走动吗?”见他杵在案前不动,福桃儿以为他是痛的太厉害了。
唐晔眼睛一黯,连忙摆出力不能支的样子,呼着气道:“好像是不大好走了,这可如何是好。”
说完,他右手撑着桌面,咬着下唇一脸苦色。就见那姑娘抿了嘴犹豫了片刻,便径直朝自个儿走了过来。
福桃儿过去抬了他的胳膊就架在了自己肩上:“走吧,若是疼就说话,咱们慢点。”
小丫头撑在他右臂下,一手还小心避开伤处挽着他腰侧。唐晔知道她在费力想要多扶着些他,瞧着那雪白的脸上浮上的可疑殷红,也不知是累的还是羞的。
他腿上没有受伤,自然不会将重量都压过去,只是走的极慢,时不时在高处偷觑她两眼,心里某处好像被撞着了似的,跳的有些不规律起来。
送走了人,又看着孙大夫医治了他的伤臂,福桃儿才终于清理了库房,打开后门准备回府去。
一夜春雨,此刻日阳烂漫,却照着半宿没睡的她有些微微眩晕起来。
不敢再耽搁,多花了一倍的钱雇了辆马车朝楚府奔去。
揣着忐忑刚入了漠远斋,迎面就撞见了正要出去的画沉。
画沉今年都20了,却还是没有配人。名分上,她还是漠远斋的一等大丫鬟,可楚山浔鲜少有用的着她的地方。前两年得了云夫人的赏识,也就常常去替夫人做些管家的事务。
是以,如今她虽还是一等大丫鬟,却已经和管家的婆子一般平起平坐。月例也从2两直接升到了5两银子。
算起来在楚府的位份上,管家的婆子仆妇,比起未抬姨娘的通房,地位决计是高上些的。
此刻,画沉一身睡莲对襟薄纱褙子,梳了时下最流行的云螺髻,头上斜斜插了支珐琅彩的葫芦簪。这么一打扮,合着她颇为典雅出尘的相貌身段,瞧着真像哪家的官眷贵女了。
见她停在门前,对着自己静默扫视,福桃儿有些心虚,便乖巧地率先笑道:“姐姐画里仙人一般,这是又去夫人那儿办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