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额间红痕触动,楚山浔才终于醒过神来,只得按下争执,挥手允了她退下。
如此,福桃儿不必侍读,也不怎么伺候他起居,便成了闲人一个,陪着容荷晚也开怀了不少。
这场景瞧在画沉眼里,却只以为五爷终于大了,重又嫌弃福桃儿相貌粗陋,两个是生分了呢。
她这两日托了个外院相熟的婆子,辗转弄来种下九流的青楼幻药。
“此药性烈,姑娘千万掂量着用。”给药的婆子递过个一指长纸筒子,攥在手里便全无踪迹了。
画沉收了纸筒,晃了晃,觉出里头的丸药。她面上沉静若水,还淡笑地问那婆子:“跟道爷说了一次的量,给这许多,我又如何用的着。这、该是吃多少为好呢?”
婆子眼尖,瞅见她手心的颤抖,暗啐了口这大丫鬟的骚/浪。咳了声叮嘱道:“一丸尽够了,切记一日之内决不可超过四丸,否则遇着身子差的,恐要惹出人命去。”
“替我谢了道爷。”画沉摸出两个早已备好的红封,递给了那婆子。
钱货两清,如今只待时机一到,她便要放手一搏了。
就这么心思浮沉地候了十来日,终是等着一日,先生午时便归了。楚山浔下午便早早去给祖母请过安,到酉初时分草草用了两口夜饭,便一头扎进书屋里看起书册来。
这两日传言老爷就要回了,云夫人张罗着要摆个席面,阖府团聚一回,人手上不够,便调拨了各院里的人皆去帮忙。
看着只剩零星几个小丫鬟的漠远斋,画沉杵在院中古樟下,在暮春残景中犹豫踌躇。
巧的是今儿大房西苑里来请,福桃儿见主子用不着自己,便预备着偷偷溜去那边,却在院里同画沉撞了个正着。
“来,小桃,过来。我想问你些事儿。”自从上回身契之事后,画沉就没再对她疾言厉色过,这会儿子竟还对她笑。在暮春暖风里,画沉美得让人心惊。
“姐姐请说。”表面的和气还是要维持的。
“那聂家小姐听说都17了,是个怎样的人啊。嗐,姐姐我也就是有些好奇嘛,想同你问问未来主母的脾性。”画沉笑的一派真诚。
因为急着去看容荷晚,福桃儿虽疑惑地瞧了她一眼,却还是三言两语,迅速而客气地把聂小霜的才貌品性都略讲了讲,并且怕画沉再纠缠,就随口总结了句,只说:“像聂家这般宽待下人的,我还从未见过呢。姐姐看,他家小姐还将幼年的坠子赠了我呢。”
见画沉思虑重重地看向那坠子,福桃儿心下一跳,本能地又说了句:“不过我是且等着出府呢,自然是和聂小姐无缘了。”
如今,漠远斋几个进出内院的丫鬟心里都明白,福桃儿只是顶着通房的名头,并不坐实的。她只是实在见着画沉有阴影了,故而再着意解释添补了句。
听福桃儿这么说,画沉的心志才坚定了下来。
戌时二刻,趁着厨房值守的人走开了会儿。一个秀丽的人影钻了进去,她站在楚山浔一会儿要吃的夜点心跟前,红着脸呢喃了句:
“我是看着他长大的,若是成了,从今后便算是熬出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