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大了,撑不住,得去歇一觉了。”
“好,这回真是累着伯伯了。”
孙老头却是挥挥手,有些担心地瞧了瞧她面色,终还是叹了口气:“你也快歇歇,有些人啊,那也是命数,唉。”
等屋内只剩了他两个,福桃儿眉心蹙成了川字,望着塌上昏睡的男人,心头像是压了巨石,沉重万分。
楚山浔是在牢里遭了重刑,上半身棍棒鞭伤累累,甚至还有烙铁的痕迹。许是有人买通了狱卒,要对他严刑逼供,才留下的这些。
引起他高热的是后背处的一处鞭伤,像是用最厉害的铁制鞭子抽的,伤口里极不平整,一条条肉刺挂着外翻,又被水泡了,如今脓肿流着青绿色的黄水,怕是须得精心换药半月才能结痂了。
然而这些都还只算是皮外伤,真正叫她心里沉重的,是楚山浔的两只胳膊。
左臂是今夜里被金六他们拿棍子打折的,孙老头医治及时,接了骨,绑着布绷子,只要不拿重物,三个月就能痊愈的。
右臂却是没有被棍棒伤了,可是……
他的右腕手筋被人挑断了,腕子以下,手掌指节俱是无力。
孙老头说,便是再好生调养,至多也就是能拿筷子吃饭的程度,旁的事情,这辈子都是不必想的了。
也就是说,楚山浔这辈子,再也不能开弓骑射,更遑论提笔弄墨了。
本来是恩科晋中乡试第九,只要再顺利些,凭借着他的才华气度,今春的会试少不得有个同进士出身的功名。
晨光熹微,从窗辕里照了进来。又是个柳絮纷飞,夏花烂漫的大好天气。天光照在塌上人缠满纱布药膏的身子,从胸腹,到肩颈,再移到薄唇琼鼻,最后停在鸦睫纤长的眼眸处。
那双眸子颤动了两下,如墨长眉不安地轻锁,好像是不愿见到这愈发明亮的天光一般。
福桃儿沉默着静静守在他床前,将薄被拉上些他的肩头。
随着天光愈盛,塌上人像是梦到了什么可怖悲恸的场景,开始不住地摇头,继而手足颤颤,连嘴里都开始说起了胡话来。
他的声音断续不清,极是微弱。
福桃儿起身移过一张粗糙的木屏,稍稍遮住了些光线。她回身伏在塌边,凝神细听。
终是拼凑出了句:“放、放开!别打了……没有、是…是他们害我……”
颤动愈发厉害,她心口发疼,捏上他右臂,指尖轻抚在他额间,像哄孩童一样,呢喃着蹙眉拍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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