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辞顾不得多想,身边没有药物,只能用清水先将他伤口周围的沙砾泥灰清理了下。
也不知是她带的包袱大,还是卫昭人实在太过瘦小,将包袱伸展刚好盖住他的身体。
可他还是冷,牙齿也在打着颤,额头却滚烫似火炉。
“小哥你别费心了,难熬哦。那么好的布,不如盖在自己身上,我家原先有个比你弟弟要大几岁的小儿,也是发热走的”
妇人叹口气:“这日子什么时候是头。”
清辞默然不语,只手下的动作稍稍停顿,顺着妇人的话去想,也觉得很有些道理。
卫昭身上的伤很重,又发着热,年纪轻轻的小孩很少有能挺过去的,这样的地方,死个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况且她也不是什么妙手神医,对着他除了出声安慰几句,实在没什么好办法。
或许等天亮,他就走了,到时将他埋了,也算是全了她救他的心。
清辞这样想着,心里有些不好受,不过也没有再好的办法。她又看了卫昭一眼,刚准备躺下睡觉,怀里忽然一烫。
是卫昭滚到了她身边。
“冷我冷”
卫昭嘴里含糊不清,清辞没听明白他说的什么。只感觉被他抱住的地方滚烫的厉害。
他的身子软乎乎,虽然味道并不好闻,却让她不排斥,甚至心尖疼的颤了几下。
清辞顺势抱住卫昭,低着声道:“不一定呢,只是发热而已,兴许明早就好了。”
卫昭进她怀里便安静了。
清辞只能瞧见他的头顶,发丝也不知几月没洗,蔫巴巴地粘在一起。
她有些嫌弃地移开目光,忍着不适,渐渐地也就睡了过去。
卫昭醒来时,天还没有大亮,他的意识也恍惚,隐约感觉到身上搭着什么东西,整个人僵硬住,气都不敢大声出。
“我们此去洛阳,也不知能不能得到亩地,若是没有可如何是好啊。”
昨晚的妇人将包袱收拾好,叹口气:“咱们若是在兖州,更是死路。地被占了去,还要交税,让我们怎么活?此去洛阳,还可以找点谋生的活,总比等死的强。”
男人垂头,应和几声,便道:“昨夜这屋里的血味实在大,我都没睡好,那孩子也不知能不能活过今日。”
他们二人皆是有孩子的,看到小孩难免心疼。
妇人抱着怀里的幼儿,亲蹭几下,语气低低:“怕是活不了了。那小哥也怪让人心疼的,自己还是半大的孩子,你是没瞧见,他抱着那孩子一整夜,温声哄着,这不,天刚亮,他才睡熟”
二人谈话声渐远。
卫昭的身体越发僵硬,尤其在他瞧见眼前的是裹着灰衣的胸膛后,他的脸颊蹭的一下,像被燃了一把火,烧的比昨晚还要旺。
他的意识也逐渐清晰,甚至连昨夜的印象也慢慢回归,他虽然发热昏过去,但不至于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他略显局促地待在清辞怀中,双手双脚不知该做出什么动作。
推开吗?可是他刚刚睡着
卫昭纠结了一会儿,试探动了几下。
清辞迷糊地睁开眼,下意识伸手,探向他的额头,“还有些热啊咦?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许是卫昭刚睡醒的缘故,看起来格外温顺,与昨日见时浑身长刺的模样大相径庭。
天光大亮,不似晚上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