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两个人,买了粮,能护住吗,能带出来吗?
村长哆嗦着手,烟斗都没拿稳,砸在了地上。江大把烟斗从地上捡起来,劝道:“村里存粮还够的话,不如往前走走,这里是青州的州府,往南边走走,去那些小一点的县城,说不定情况会好些。”
村长低着头,沉默了半晌,下令继续前进。
除此以外,每天两顿饭变成了一顿,中午休息的时候吃,其他时候饿了只能狂灌水。队伍里的气氛愈加沉闷,所有人都做好了收到坏消息的准备。
三天以后,城墙再一次在视野中出现,大家不再有之前的兴奋,而是沉默地停下来,等待青壮们打探回来的消息。
宣宁揉着酸胀的小腿,目光在人群里打了个转。
大家脑子里都是买不到粮食该怎么办,想得都是以后的困境,一个个苦着脸,死气沉沉。宣宁也很愁,她愁的是另一件事。
如果一直不能进城补充粮食,该怎么合情合理地把超市里的东西拿出来?
坐拥超市,拥有数不清的粮食,却眼睁睁看着这群人饿死,宣宁做不出来。实际上,这几天看着大家几口粮食顶一天,宣宁已经很有负罪感了。
但,如何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拿出粮食,并不是个简单的问题。天下割据之时,粮食格外敏感,是重中之重。谁有了粮,谁就能养更多的兵。
装神弄鬼是个方法,但这也意味着会被所有势力敌视,只能自成一派,还有被围攻的风险。不到最后,宣宁不想走这条路。
探路的队伍很快回来了。
这座县城倒没有索取天价进城费,但是难民们被关在外面,并不允许进入。
“不过……”王大柱压低声音,“城墙外好像有人在卖粮食。”
城墙外确实有人在卖粮食。
村长找人打听过粮价,肉疼了一会,还是凑钱决定去买。卖粮的地方不在城门旁边,一群难民围了个圈,眼巴巴看着。王家村的人走近的时候,外围不少人转过头来,蠢蠢欲动想要抢钱。
青壮们赶紧拿好手里的武器,凶神恶煞地呵斥着所有靠近的人,护着村长和一辆放着空筐的板车朝里走,清出了一条道路,露出里面几个士兵。
士兵们站没站相,一个个弯着腿耷拉着肩,仰着头斜眼看人。时不时晃一晃手里银亮的枪头,唬得周围的难民惊叫着往后躲,他们就哈哈大笑,一脸莫名的优越感,仿佛干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宣宁混在人群里,自然也看见了这一幕。她习惯了军纪严整道德水准也高的部队,对这些人极其厌恶。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翻腾的情绪,看向士兵身后。
那是一张桌子,一个账房模样的人正坐在后面,身边还有几个站着的男人,像是打杂的。村长弯着腰不停拱手,笑得谄媚,两人说了些什么,村长从袖里小心翼翼地拿出村里凑的钱递过去,账房点数过后,在薄木条上写了些字,把钱和木条都给了身边的人,村长也把自己带的编筐递了过去。
那人吆喝一声,把东西塞进了身后的狗洞里,一筐筐粮食随即被送出。
宣宁:“……”
这也行?
她转头看向四周,发现大家都对狗洞没什么想法,只是眼热地看着送出来的粮食,有几个脸色通红呼吸粗重,似乎想冲上去抢过来。
粮食送出来不到两筐,城墙那边喊了声“没了”,窸窸窣窣一阵声响,听起来像是走远了。
“这……怎么没动静了?”
“今天没粮了,就这些,拿走吧。”
“可,可还差了一多半,我们的钱……”
“嗯?还想要钱?”
士兵面露不善,抬腿就要往编筐上踹,王三柱急忙扑上去护住粮食,咬牙挨了好几脚。
“军爷,军爷消消气,军爷消消气!”
“我们走,我们马上就走。”
村长扶着自己的儿子,青壮们护着粮食,一句话也不敢说,低头飞快地离开。不远处等待的队伍看见了,也走出来几个人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