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而这次,则是宣宁担心病人痊愈后,是不是会复发,是不是仍然具备传染性。她实在不放心,就去隔离屋门口,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江大。

江大还没说什么,看护们先站出来,说等痊愈了自己可以去试试,毕竟都是一家人,也不能就这么把人单分出去过。

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一幕。

大家的注意力从隔离屋转到了隔离屋旁的小房子里。

第一天,男人女人也有些害怕,紧张到半夜都还没睡着觉。

第二天,两人早早地醒了,但没有心思做任何事,女人肚子突然疼了一下,两个人疑神疑鬼半天,哭着商量好了死后家里那点财产该怎么分。

屋外的人听到哭声,知道事情不好,也陪着掉起了眼泪。

第三天,连续两天没睡好的两人在补觉,又有两个人痊愈,离开隔离屋,和自己的亲人住进了单独的小房子里。

第四天,最早住进去的两个人闲得没事干开始聊天,刚出来的两对魂不守舍。

……

半个月后,没有新的病人出现,痊愈的没有患病,住在一起的看护没有患病,原本健康的人依然健康,也没有患病的迹象。

疫病,真的过去了!

一座沉重到几乎要把人压弯的大山终于从头顶挪开,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山坡上的人纷纷下山,久违地聚在了一起,围在隔离屋前,注视着最后一名病人痊愈,走出隔离屋。

大家一哄而上,有经验的帮忙消毒,其他人则怪叫着放了把火,看着黑色的隔离屋被火焰吞噬,一点点消失。

疫病,离开了!

正值傍晚,人们簇拥着宣宁和江大回到山上,重新忙碌起来。他们准备一起做顿大锅饭,就当是庆功宴,庆祝危险过去,他们又能自由自在地干活玩闹,不用时刻担心看不见的疫病。

终于能再一次聚在一起,大家都憋坏了,一个个天南海北地闲扯。心里高兴,嗓门也亮堂,声音此起彼伏,时不时响起一阵善意的笑声,和晚饭的香气交缠在一起,让人分外心安。

宣宁没有参与,忙活了这么久,她也累坏了,趁着夜色渐浓大家看不清楚,伸开腿很没有形象地歪靠在树干上,懒懒散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她的视线慢慢移动,从忙着切菜的大厨,到挤在灶边等吃饭的孩子,老人在角落里跪拜,感谢天神庇佑村子带走疫病。

弯弯的月牙爬上树梢,天完全黑了,宣宁看着县城的方向,用力闭了闭眼。

是她看灶台太久眼花了吗?怎么觉得县城……好像着火了?

第22章 、第 22 章

县城里的火烧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晚上,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过后,薄雾笼罩在黑色的废墟上,宣宁他们隔得远看不见具体情况,只觉得像是大地多了一道巨大的疤痕。

排骨叫了熟悉情况的人一起去看看,毕竟他们现在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要尽可能地掌握更多的情况。其他人仍旧待在山上,跟着江大参加过护卫队训练的人自觉站在外围,警惕着可能的危险。

没让他们等多久,排骨就又回来了,还带回了几个人。

山上的人最近没有劳作,伙食又好,如果说最开始几天还有人提心吊胆吃不下饭,后面这几天就是吃喝玩乐纯长肉。一个个脸色红润,还都横向发展了不少,越发衬得排骨他们带来的人形容凄惨,看上去像是经了一场大难。

这些人从洪水过后就没好好收拾过自己,从头到脚浑身是泥,臭的百米外还能闻到味道,脏的看不出人样子。许是昨晚没找到地方躲雨,头发被打湿成一绺一绺的,里面还混着泥沙。也不知道饿了多久,又被冻得够呛,脸色青白,颧骨突出,眼窝凹陷,比起人,他们更像水鬼。

他们被带来的时候畏畏缩缩,表情麻木,仿佛不是被叫来问话,而是走上了死刑台。一有人说话就是一个哆嗦,看上去之前被吓坏了。眼睛不老实地滴溜溜转动,试图寻找逃跑的机会。

村长挨过冻也受过饿,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赶紧叫人帮忙倒水。王三柱拿纸杯给他们倒了几杯热水,端着送过去,还没靠近,几个人大惊失色,撒腿就跑。

这几个人一路上不安分,一直想跑,排骨驾轻就熟地拦住他们。几个人见跑不了,插葱一样直直地跪在地上,拼命地嗑起了头。

“大人,这个喝不得啊,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众人心中自然有所不满,一个个横眉怒目,脾气爆的还往前走了半步,一场冲突即将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