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不好好在家里忙活,居然跑出去学医了,?村里人第一反应她疯了,第二反应去看王大柱,?后者毫无反应,?村里人才迷迷糊糊地想起来,?莲花能去肯定是家里愿意她去。
所以,是不是村长疯了?
不同于宣宁之前找人学织毛衣,或者再往前找小姑娘跟着绿柳学刺绣。在大家眼里,女红本来就是女人的东西,富贵人家的大小姐才能学这些精细的绣法。但凡家里稍微疼孩子一点的,?都咬牙自己平时多干点活,好让家里的女孩有时间去跟着学,?或者至少能抽空看几眼。
至于医……连杜若这种出生在杏林之家的都是偷学到的,其他女孩的情况可见而知,根本没机会接触到这一领域。听都没听过的事就发生在自己认识的人身上,一时间,?大家八卦之心顿起,就连刚结束不久的技能大赛都顾不上了,话题统一变成了“村长的大儿媳妇”、“那个心大的莲花”。
更有好事者干脆跑到村长家里,想去问问这一家子都是怎么想的。
宣宁花了大力气说服莲花去学医,确实有考虑到莲花的身份和她本身的性格,想让她做出点成绩来起个带头作用的想法。不过这并不意味着目的达到了,她就把莲花扔在一边独自面对闲言碎语。
于是流言刚刚起了个头,就被另一件更大的事情打断了。
宣宁要建一座绣品厂。
什么叫“绣品厂”?
农庄里所有人都有同样的疑问。
“绣品”听起来文绉绉的,一说他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可“厂”是什么东西,“绣品”和“厂”合起来又是什么?
小屋里,排骨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简单来说,就是那些做绣活的人待的地方。”
“在家里不也能做吗?”排骨表示不能理解,“为什么要专门建……专门建厂?”
“这个嘛,”宣宁想了想,道:“你可以简单理解为,这样能更规范一些。”
农庄里的人大概能分成这么几类。
散碎的不说,只说主要的。一些人负责干农活,是农庄里最普遍的职业,目前还吃着庄里的“低保”——定时定量的、不算很稠的粥。干这种活的人最多,多到甚至不好统计数量,因为地和地里的庄稼在大家心里顶顶重要,哪怕平时负责别的,但也一定会抽出时间去地里帮忙。
一些人负责灶上的活计,不是自己家做饭吃饭的地方,宣宁更乐意管那里叫“食堂”。做这个的往往是四十岁以上的大娘。她们拥有着绝对崇高的地位,各个昂首挺胸,走路带风,在庄子里说话都比别人声音响。
一些在护卫队里,领着高工资高福利,负责训练和保护农庄。
还有一些技术人员,比如木匠大夫,平时在庄园里看不见的铁匠等等,他们原本计件拿钱,现在是职称加奖金,工资仅次于护卫队。
另外还有一部分,就是做针线活计的女人们。
她们同样占据着相当庞大的数量,孩子都是放养的,平时除了做饭下地,就是拿起针线做活。她们也是按活计的数量和质量拿钱,做活的时间却不固定,经常见到有往灶里塞一把柴火,然后低头缝两针的情况发生。
嗯,顺手和柴火一起塞进去的也不少,那又是一顿鸡飞狗跳。
甚至从排骨的观察来看,虽然大家都默认这活是女人的,但也有几家男人禁不住金钱的诱惑,躲在屋里偷偷地干,然后充作自家女人的劳动成果。
总之,做这活的人数和质量也不能确定。第一梯队是绿柳,然后是她带的几个小朋友,再然后就没有什么梯队之分,同一个人做出来的也忽好忽坏忽高忽低,全看她们自己的创意,以及做活的时候忙不忙。
布发到手里了,总不交那叫赖账。于是在给定期限内,忙就敷衍一下,家里的活和地里的活最要紧,闲就认真点,多花点时间做得精细一些。
被敷衍的宣宁表示很不高兴。
这些绣活因为庞大的数量,目前是她主要的经济来源,她自然无比关注,也很快明白了大家的想法。
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一出。
宣宁把自己的想法跟排骨说清楚,然后让他的人去跟大家讲明白。这件事和庄里每户人家都息息相关,莲花的事很快被人扔到脑后,谈起了这个新奇的厂子。
中午休息时间,几个女人凑在一起做活,人一多免不了闲话几句,话题当然别无二选。
“我听说啊,厂子起来之后,不要散工了哩。”
“啊?那可怎么办?咱们以后都不能做活挣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