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们不敢上前劝阻,也不敢说些什么。
李家老爷夫人与二小姐一走,这李宅就是三姑娘的天下,三姑娘如今别说是戳饺子,就是把饺子往屋顶上扔再逼着她们取下来,她们都不能说一句不愿的。
“唉,你们说三小姐这会儿是怎么了,我从方才就看见了,小姐蹲在这儿蹲了好久了。”厨房的烧火丫鬟小缘有话要说。
她可是打一开始就注意到那蹲在角落对着饺子戳戳戳的小女郎了,初时还未注意到,还以为是个新来的丫头,刚想怒斥几句怎的在这儿偷懒,谁料瞧见那金玉流苏配饰后愣是硬生生将满肚子的脏话都咽了下去,亲娘咧,他们的小主子怎的到这儿来了。
“还说呢,还不是因为老爷和二小姐。”小风是李芳瑾院里的丫鬟,在李宅比小缘要长的多,对他们之间的关系那是瞧的一清二楚。三姑娘同二姑娘关系最好,李老爷最疼宠三小姐。就连一向和三姑娘不对盘的王氏,私底下也还是会偷偷给三姑娘塞银子的。
“喏,这事儿搁你身上你气不气。”小风一摊手,从怀里掏出一把瓜子,两人蹲在厨房门口看小姑娘吭哧吭哧地围着铁锅打转转,“老爷与二小姐成日往外跑,大小姐又远在京城,若是夫人再便算了,可她早不回晚不回,偏偏这会儿回娘家了,你说气不气。”
“你别说这。”小缘揉了揉眉心,也叹了口气,“老爷与夫人日日吵夜夜吵,这会儿也是吵的大了,不然夫人也不至于这儿年关头一气之下回了娘家,你说这他们吵归吵吧也就罢了,就是可怜了三姑娘。”
两人叹了口气,又给路过厨房的姐妹塞了几枚瓜子。
谁说不是呢?这大过年的,一个亲人也不在身边,饭桌上冷冷清清的,虽说她们也陪着三姑娘,但这能一样么。
细长的筷子在水中上上下下,终于一个不稳,将饺子戳烂了。她憋了憋快要掉出的眼泪,将筷子一扔,绕开那蹲在门槛上嗑瓜子的小丫鬟们,夺门而出。
鞭炮声四处响起,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家丁丫鬟们一个挨着一个再树上挂灯笼贴对联,见她路过,说了声见过三小姐,便接着忙活手上的事情去了。
李姒初笑笑,没打算耽误人做事,正欲向前走是,冷不丁地却被一小厮给叫住了。
“三小姐,这儿有您的信。”那小厮满面通红,说话时眉飞色舞,“是从京城寄来的,应该是大姑娘给您的。”
“阿姊么?”她一愣,将手从猫猫尾巴上放下,接过了那一封带着茉莉花香的信。
这信笺的味道与字迹,果然是阿姊。
“左左左,唉你这又太靠了,别这么靠,唉对,对,再往又点。”
“你笨啊,都说了太靠右了,你撒开,我来,这连个对联都贴不好,滚下去,给我领几个板子。”
“少爷,这大过年的,您可就饶了我吧。”
小厮哭笑不得地将对联塞到白季梓手里,将梯木梯往他那儿一靠,往后挪了个位置。
“滚蛋!这种事都干不好,你是少爷我是少爷。”
白季梓没声好气地将手中的对联一摊开,瞬间拧了眉。
“喂,这字谁写的。”
小厮一愣,不晓得这小郎君怎的将重点放到这事儿上去了,但少爷既然问了那他们就不得不说,于是他弯腰瞧了一会儿,又仔细打量了一会儿,这才道:“少爷,这应当是城北的徐大家徐老先生的真迹。”
说着又感慨万分道:真不愧是白家啊,连徐大家的字都能求到。这洛阳城里谁不知这徐先生一向心高气傲一字难求,更别提是给人写对联了。
哪知白季梓并不晓得什么徐大家张大家,他只是颇为嫌弃地嗤了一声,嘴角一扯,哦了一声:“就这啊。”
还徐大家呢,他看就是阿初初养的那只猫在宣纸上踩两脚都比这玩意好看。
“这,这字自然是不及少爷您,少爷您学识渊博学富五车,岂能是那些小辈能比的。”小厮拍着胸口吹牛皮,还不忘在背后踢了隔壁兄弟一脚,“你说对吧。”
“对对对对对,没有谁比少爷更厉害。”
白小少爷被吹的飘飘然,颇为满意地从鼻孔里发出哼的声音,随手将对联塞到他们手里,拍拍手,乐道:“你们自个儿贴吧。”
“贴不好我揍你们。”
“少爷,您这儿”这富贵人家的少爷当真是奇怪,这一会儿说让他们贴一会儿又说不让的,这究竟是让还是不让,这贴不好还要挨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