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夫在他的伤药中掺了些麻沸散以及一些助眠用的药剂,春意绵绵无边最是好眠,再加上屋内的熏香到底有些惑人,于是在昏昏沉沉之中,白季梓将手中的枕头换了个方向,已然睡去了。
再醒来时已过了夜半,外头的雨夜已经停了,他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迷茫地打量了一下周围,这才恍惚间想起自己这是已经回到了熟悉的老窝,熟悉的家里。
身后的伤虽疼但也勉强能动了。那老大夫总说他是铁打的身子,不论是多重的伤歇一歇也能缓回来,这话阿方是不信啊,但他若是在此处定会全然信服——因为方才那还嗷嗷直叫的少爷如今又活起来了!
但是白季梓现在感觉并不好,因为他很饿。
堂堂豫州首富,白家少爷,竟然会在大半夜饿醒!叫了半天人都没人应!谁信!
饿到神志不清的白小少爷再次将头埋进了枕头里,深刻的意识到了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她们都是我娘的人,我才不要让她们伺候我!”
嘴硬一时爽打脸火葬场,逞强的结果就是把自己饿的半死,叫苦连天。
“好饿啊,随便给我个窝窝头拌醋黄瓜都行啊,饿死了,没有窝窝头给我俩地瓜也行啊。要死了要死了。”
他自顾自地哀嚎,丝毫没注意到方才只是露出一个小缝的门如今已全然大开,冷风呼呼地灌了进来,顺便带回了一颗被烧饼裹的满身通香小青梅。
李姒初蹑手蹑脚地走进去,见他像死猪一样趴在床上动弹不得,又见他哼哼唧唧地要吃要喝,当即便使了坏心眼,一把走过去捏住少年冰凉的耳朵,坏笑道:“我带吃的来了,你说声好听的我就喂你。”
白季梓抬眸瞥了她一眼,长臂一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东西夺了过来,用眼神无声嘲笑:就这?
“威胁”失败的李姒初看了看手中的烧饼屑,又看了看那狼吞虎咽如一百年没有吃过东西的竹马,发出震撼的声音:?!
他不是受重伤了吗!为什么动作还这么灵活啊!这不合理!
少年舔了舔手指,微微昂起下巴,挑衅似的瞧着他。
李姒初突然有种错觉,眼前的这位并不是她熟识了许多年的竹马,而是她院中养的那只白猫化成的郎君,不然那小眼神怎会同它一模一样的!没错,每次该死的狸奴偷完她的鱼就是这个表情!
少年不知自己无意中撩拨了少女,少女也不知少年在撩拨他,于是两两不知的二人再次因为一个平平无奇的烧饼扭打在一起,愁坏了在门口不知自己该不该进去的阿方。
他方才听见少爷的叫喊便赶来了,哪想会在半路碰见李三姑娘,那他如今是该进去还是不该进去呢,愁死了。
这些大户人家的少爷小姐就是烦,能不能给他一点活路。
一直没捏脸的那一方如今得了势,大刺刺地坐在了白季梓的床上,一手一个面团,捏啊捏啊捏。
“你撒手,呜呜你撒手,我脸上脏兮兮的你也掐!”
“脏兮兮?没有。”李姒初骄傲地挺起自己扁平的胸口,抽出帕子一把捂住他想要抽回的手,“我已经替你擦过了!现在可干净了,还有这里。你这家伙怎么这么脏!”
“我不是——喂!你去哪!”
他才想说什么,就见李姒初一拍脑袋呀的一声便向外头跑了出去,揪着那立在门外的阿方嘀嘀咕咕地不知说了什么,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偷偷在他手中塞了不知是什么,白季梓伸长了脑袋想要瞧一瞧,却被阿方一个转身挡住了。
可恶!好好奇是什么!
他撑着床再次伸头向外看去,却发现阿方不知何时早已没了踪影,方才的满室欢喜又冷了下来,只剩下了他一人。
不过这也也挺好的了,正好他困了,睡一会儿也行。
挺好啊,外头的雨也停了,安安静静的,挺好。
“少爷,少爷?”
阿方戳了戳快要睡着的小郎君,笑着将手中的一团白色不明物体送上:“少爷您拿着,我得出去了。”
白色的,毛绒绒的,还会动的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