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是还没退——”
“那也快了,”她步步逼紧,逼的他心虚后退,“你当年为了与我退婚,不惜接下雪龙鞭三十六式,不是么?”
“有了机会就退亲,还让我不要失落,说什么早晚会摆脱我的是你,不是么?”
“让我不要在棵树上吊死,说天涯何处无芳草的人也是你,不是么?”
李姒初拧紧了衣袖,拼命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她死死地望向少年错愕的眼神,逼着他回头。
“你倒是说说看,你有什么好的,值得做了这么多错事后还能让我念念不忘,此生非你不可。”
霎时间,十七岁的李姒初与十三岁的李姒初在古巷晨风中重合在了起,她抬眸望向他,眼仿佛看过了四年之久。
他有太多话想要说出口,比如他想要告诉她这位七皇子并非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又比如她被人盯上了,现在处于危险之中,再比如——
不是她此生非他不可,是他此生非她不可。
然而话出口便转了个弯,变成了熟悉的嘲讽。
“那很好啊。”
他抹了抹唇边的血迹,轻笑出声:
“我求之不得。”
锦绣宫的两位小宫女深深最近深深的感受到,她们宫中的两位小主子心情很不好。
位是向不拘言笑为长的六公主殿下,那在宫中可是出了名的端庄优雅,但如今却似乎是完全忘了娘娘昔日的教诲,有好几次都在娘娘面前失了德。被罚了经文也不抄,就坐在窗棂旁整日顾影自怜对月叹息,拿着手中那永远绣不完的鸳鸯红豆慢慢的绣。
位是向以善解人意为长的李家三姑娘,那在宫中可是出了名儿的性子好,和谁说话都是欢喜片,但如今却像是吃了枪药似的,见个怼个,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变了性子,就是红豆都不敢走近步了。
总而言之就是,这二位都十分的,反常。
“唉,红豆姐姐,你常年跟在姑娘身边的,你可是知道些什么。”新来的小宫女绿豆搓了搓说,将布满雀斑的小脸向上抬了抬,“我前几日同姑娘说话都要被吓死了,你是不知道,当时姑娘就在那儿练字,那戳个窟窿的,当真是瞧着怕人。”
“有什么好打听的,你多去做点正事吧,整天说着没用的。”红豆轻哼声昂着脖子向前走去了,全然副我就是知道但是我就是不打算说的架势,那小宫女也急眼了,当即便冲了上去,什么红豆糕绿豆糕都往她怀里塞。
“好姐姐,你就告诉我嘛,人家好好奇的。”
红豆也不急,只拈过块桂花糕在鼻前嗅了嗅,笑着在小姑娘的额头上弹了个脑瓜崩:
“好哇,你个坏丫头敢去御膳房偷东西吃了,说说看,这里里头哪位小公公是你的对食相好啊。”
“哎呀姐姐,你就别打趣人家了。”小宫女面色涨红如飞霞,轻轻在她身上锤了下,“你快说说嘛,李娘子到底怎么了,殿下的脾气我们都是知道的,毕竟伺候这么久了,但是娘子这回又是什么缘故啊。”
“还不是因为白少爷。”红豆想起少年郎在球场上飞扬跋扈地的模样便觉得有些恼怒,他们家小姐不好么,偏偏这家伙不知爱惜,明明都有小姐这个娇花样的未婚妻还到处沾花惹草的,见了小姐却整日恶语相向,像这样的家伙平日里砍砍也就罢了,若真要过辈子,真是替小姐不值得。
她使劲地揪这面前的花,像是将他当成了白季梓的脑袋样扯啊趁,边扯边骂:“我看他除了脸也就没什么好的了,我们娘子长的好性子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脾气还好,可这位白少爷有什么好的,纨绔个——”
“收声!”
“什?”这大嘴巴的小宫女还在揪手上握着的狗尾巴草,下刻就被朋友这样直直的拽的了过去,回头看这才发现正就站在她身后,面色不善的看着她。
完犊子了,这下尴尬了。
“她平日就是这样同你们说我的?”
被人议论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反正他从前在洛阳城也是偷鸡摸狗的纨绔个,街坊邻居们也没少骂他,说说也不奇怪。
但这可是宫中,且还是李姒初的宫女他眯起眼睛,笑了起来:“我猜也是,也只有她会这样说我了。”
此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谁不知道这白小少爷如今早已今非昔比,人今儿个可是三皇子殿下身边的红人,不论是诗书还是骑射都稳居第的“状元郎”,寻常十家世家子去寻欢作乐的地方也从未去过,天脸上虽没个正型,但若是连他都算纨绔的话,那这大毓王朝只怕是再找不到个正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