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点头应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那远在行宫数里之外的烟花一眼,轻轻扯了扯嘴角。
若是小公主知道,那嫁衣不为那远在千里之外的草原皇子而披,而是为她那盘算着谋权篡位的皇兄而盖,不知她心里会是什么滋味呢?
一炷香,清欢殿。
李姒初在床上艰难打了个滚,想要伸手却发现无论如何都伸不出去,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就是个蚊子咬想要挠挠都做不到。
该死的软筋散,也不知道是谁给她下的,效果那可是一等一的好,说是软筋还真是全身上下都动弹不得,这可比她自己在外头配的那些个玩意好多了。
她使劲抬头往外看了看,虽说被困在这里大抵也有三四日了,可她平日里除了那个会冷嘲热讽的宫女外一个人都见不着,窗和门都关的紧紧的,只留下半根手指宽的门缝给她透气。她这些日子拼命从小宫女身上套了不少话,愣是一个字都没套出来,只好闭着眼睛瞎猜。
“怪了,我到底是得罪谁了,要把我关在这里,可他真就是单纯的关而已,除此之外也没做什么,这也太奇怪了吧。”
这里应当还是宫中,但就看这周围冷清的程度,她猜测自己大抵是被关在冷宫偏殿之类的了,一个人影都见不着,麻雀都舍不得在这儿逗留几阵。
掰着手指头算算,现在应当是接近半夜九点了罢,这样算起来她被困在此处应当也有了整整五日。这五日她简直就是把软筋散当饭吃,要么饿死要么吃药,屋子里阴沉沉的,想要呼救都没什么法子。
而她失踪了五日,不论是阿姊那边还是小公主那边,都没有人来找过想到这里,她的心一点点的沉了下来,外头火光绚烂耀眼,透过薄薄的照射进来,窗外难得一见的喧闹让她有些愣神。
“怎么,这么吵,啧,该死。”
李姒初手脚并用地爬到了窗边,贴上她上回趁那小宫女不注意偷偷挖的洞看了一眼,只见那夜幕沉沉如寂,一簇火光如扭曲的蛇一般沿着月色缓缓上升,最后在最高处猛然炸开,燃放出夺目的光彩。
烟花弹!
随即而来的便是铺天盖地的嘶吼声与呼救声,她贴在窗户边瑟瑟发抖,一时间不知该庆幸自己是被绑的太远,还是自己太过倒霉,在此等造反的紧要关头被下了软筋散,逃都逃不掉。
“不对,怎么会突然造反了,我被困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若是没记错,七皇子龚凌造反登基为帝应当是在他二十二岁那一年,而在此之前,还要经历一段漫长而狗血的爱恨情仇的纠葛,和女主你追我逃几十万字。
这会儿怎么就提前了呢,还是说这早饭逼供的人不是他,是别人?
正想着,门外突然传来几声轻微的咳嗽声,她一愣,下意识往那处看去,却没见到平日里见惯了的那个小宫女,而是——
“你是何人,怎会在这里。”
小太监生的白白净净,一张圆脸上堆着笑,瞧着就是个喜气的模样,然而李姒初往下瞥了一眼他手中握着的药瓶,瞬间就不觉得喜气了,只觉得鬼气森森的。
“姑娘,这几日可还好啊。”
“回公公的话,吃的住的倒是不错,不知公公可还安好?”李姒初给了他一个白眼。
那圆脸小太监并没有被阴阳怪气冒犯到,反而笑了起来,他笑的狭促,笑的可爱,将几颗牙齿都撸了出来,让李姒初觉得越发的骇人了。
“姑娘方才也看到了吧。”他脸上依然堆着笑,将手中的药瓶往李姒初面前送了点,“姑娘,这大毓的年号,今儿个可要换一换了。”
“是谁派你来的!”
他笑而不语,只从药瓶中倒出了两枚红色的药丸,倒到了手中。
“主子仁慈,哪怕是要姑娘死,也是舒舒服服的死去,姑娘,请吧。”
李姒初刚想说不要,下一瞬便只觉两腮处一疼,她下意识张了口,接着便嘴里一苦,喉咙上一重,便觉得喉咙生生一疼,似乎是咽了个什么东西进去。
那小太监忒坏!她不吃还使劲捏着她咽下去!
李姒初瞪他一眼,吐出一句脏话。
但不知是不是药性相冲的缘故,她感觉软筋散的药效似乎散去一些了,虽还不能向从前那样能跑能跳,但也不至于像她方才那样,开个窗都得爬着去了。她心中一时间不知是喜是忧。
药都吃了,就算逃出去了,也活不过几天吧。
小太监见她不说话,以为人吓傻了,赶忙凑过去:“姑娘想要逃?别忘了,这可是二楼——嘶!”
李姒初望着他脸上的口水,挑衅一笑:“反正我都要死了,你总要让我知道你主子是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