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麦见他装不认识,自己也就不当回事了:“那你跟我来后厨吧。”
带着陆靖安过去后厨的时候,冬麦没说话,陆靖安也没说话,真就像彼此不认识。
其实想想,互相又能了解多少呢,无非是在路上一个卖吃的,一个买吃的,说是要看一场电影,还根本没看成。
现在当不认识,真是最好了。
可陆靖安却突然开口了:“冬麦,没想到你竟然嫁给沈烈了,沈烈人挺不错的,估计也不会嫌弃你不能生的事。”
冬麦听到“不嫌弃”三个字,真是刺耳朵。
她现在已经查出来,自己能生了,但是她依然不想听什么嫌弃不嫌弃,就算不能生,难道她活该被嫌弃吗?
再说自己怎么样,还轮不到一个陆靖安来评判。
她便抬眼,漠然地看了他一眼。
陆靖安愣了下,冬麦长得俊俏,用时髦的话说那就是漂亮,漂亮的冬麦那么看自己,好像有些鄙薄,更多的是陌生,就是那种你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你的眼神。
陆靖安便觉得羞耻。
他怎么说也是公社里的干部,是商品粮铁饭碗,冬麦一个不能生的女人,就算长得好看,又怎么样,现在嫁给沈烈,还不是农村里干活的,沈烈那人听说有本事,可那又怎么样,她竟然跑来给人家当厨子!
那天见到,看王书记对她和颜悦色,还以为她多了不起,原来是当厨子。
就算别人看不起自己笑话自己,她凭什么?
陆靖安脸都涨红了,手也轻轻攥起。
冬麦哪里知道他的心思,对她来说,这个人早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就算现在见到,以后也没什么机会打交道。
她在想着今天的这些菜,应该怎么摆,怎么上,想着客人喜不喜欢,寿星王老爷子能不能嚼得动。
进去厨房,她也没太多言语,开始给几个媳妇分配任务,也给陆靖安分配,让他去洗旁边的盘子。
陆靖安好像有些犹豫,冬麦笑了下:“你如果干不了,那就趁早和陈姐说。”
看得出来,陆靖安这是想干活巴结公社书记呢,可是既然想巴结,总不能出工不出力,该干的活你得给干了,可别想偷奸耍滑。
陆靖安抬眼,看向冬麦,他皱眉:“江同志,我既然说来帮忙,我也不至于偷闲耍滑,你也用不着这么说,你说让做什么,我做就是了!”
说完,捋起袖子,硬着头皮去洗碗了。
他这样子,倒是让旁边几个媳妇惊讶,心想这是咋啦?
冬麦也不过是轻笑一下,反正以后也没打交道的机会,谁认识谁啊,看看时候到了,便让几个媳妇上菜。
用的盘子和碗都是事先她和陈亚商量好的,喜庆,搭配着传统的八大碗,并几个费尽心思的菜,菜上去后,倒是引得亲戚们都夸起来,说这菜真是看着就好吃。
冬麦见这样,稍微放心,便回去厨房收拾剩菜剩饭,等到最后一两道菜出锅,她带着刘金燕亲自去上的,过去后,就见王老爷笑得胡子都颤巍巍,看到她,一个劲地夸:“这菜好,这菜好,我竟然都能嚼得动,真好吃!好吃!”
王书记在场,倒了一杯酒,亲自敬给冬麦:“江同志,这次我必须感谢你,你整治的这菜,我老父亲吃得好,吃得满意,他说好吃,关键老人家竟然能吃得动你做得红烧肉,这不容易啊,他一口牙没几个好的了!”
说着,他竟然有些眼眶发红,声音也有些哽咽:“江同志,我是由衷地感谢你啊,这次做寿宴,你可是用心了!我谢谢你!”
冬麦大方地笑着,对王老爷子道;“老爷子吃得满意,我也就放心了,今天老爷子七十大寿,我也借花献佛,祝老爷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说着,她端起酒来,一饮而尽。
很小的酒盅,里面酒并不多,不过有些辣。
冬麦以前在家的时候,偶尔过年过节时候也会沾一点点,所以还好,并不觉得太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