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夫人立在窗前轻叹了口气,“去将大师请来吧。”
该来的总会来的,与其再度挑起当年风波,不若就在她这里结束。只要她的欢儿不牵连便是了。
下人动作很快,一炷香的时间济华大师便来了。
“夫人今日身体如何?可是觉得心中通畅了些?”济华大师笑声问道,合手念了声佛。
“多谢大师,那日之后觉得心中舒畅了些,身体轻盈也了不少。”郁夫人笑着回了一礼。
两人寒暄完,济华大师忙轻声问道:“夫人今日寻老衲来是为何事?”
“大师痛快,我也不兜弯子了。大师此次之行应不是只受小女所求诊治我的吧?”郁夫人将手中的茶水放到他旁边笑着试探着。
济华大师了然的笑了笑,“出家人不打诳语,老衲来凤阳的确是另有旁事。”
“大师口中的旁事应和郁家有些关联吧?”
两人四目相对,两双笑意盈盈的眸子都带着些打量。
济华大师也没否认,坦言道:“夫人不愧是女中豪杰,消息果然灵通。”
郁夫人端着茶水歉意的拱了拱手,“大师想知道什么不如就问我吧。十多年了,故人大多已经去了。消息难免有些出入。大师慈名在外又受了欢儿所托。大师所问我必定知无不言。”
济华大师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转了话题问道:“夫人知道自己是什么病吗?”
“不是病,是毒。”郁夫人道着。她声音平淡肯定沧桑又透着凄凉。
“夫人知道?知道为何不说?”只是此话说出口,济华大师便后悔了。
为何不说?除了有难言之隐还能是什么?有什么比自己的命还重要的?对郁夫人来说这世上怕是只有郁姑娘了。
“我能知道大师是为什么想了解郁家往事吗?或者说您背后的目的是否会伤害到我的女儿?”郁夫人眨了眨眸子冷静的问着。
“老衲有一故人之子。母体所受南疆邪术,他生来便带了吃人的东西。寻了十多年的法子,仍是没有破解之术。之前老衲有幸去了那奸人老家故居,仍是没有半点消息。故去的李三爷是德高望重之辈,一生救死扶伤。老衲听闻三爷曾研良方无数,所以想碰碰运气。”济华大师笑着解释道。
只是他这话说了一半留了一半。他想来碰碰运气不假,却也不是漫无目的瞎碰的。
一夜之间李家男儿因为一莫须有的罪名全部锒铛入狱,这手笔怎么也得是后面有高人了。
而这李家祖辈虽是宫中太医,只早已辞官避世,且前朝已亡。李家怎么说也不会得罪新国权贵吧。
这其中稍稍有些细微牵扯的便是消失了的毒医……
郁夫人心中一紧,不由得想起女儿那几箱子陪嫁。
当年往事随着李家抄家,郁家衰败早已沉了下去。
她虽不知李家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仙,但是她永远不会忘记那掐着桑拿着调的公鸭嗓子时常出现在自家附近。
她永远不会忘记身体硬朗的公婆毫无征兆的开始病弱,丈夫一夜之间将家中财物赌个干净……
总之那神仙是她家永远都得罪不起的。
郁夫人心中千思百转,面上仍是笑意盈盈,“大师既然坦言,我便与大师说句实话。当年李家受难抄家,里里外外搜了个遍。最后剩下的也就是几本医书了。只是时日已久,那医书哪里又能知道在哪呢?即便是有,经了抄家,大师觉得还能剩下什么值钱的东西?”
济华大师叹了口气,眸子轻阖双手合十念了句,“也罢。生死自有缘法。”
郁夫人未再出声,端着茶水又呷了一口,心中久久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