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珊摊开针灸包,边烧针尖边在陆喻舟的头上施针,这个时候若想取他性命易如反掌
夜阑更深,灯火如豆,陆喻舟从高烧醒来,唇瓣干涩,肌肉酸疼,胃部灼烧,浑身发寒,看上去很是颓然。
余光,女子单手撑头,靠坐在桌前假寐,恬静的容颜有种岁月静好之感。
屋里没有其他人,陆喻舟动了动手指,敲了一下床沿,叫醒了睡梦的人儿。
宝珊睁开眼,脸上没有任何情绪,“醒了,你发热了。”
陆喻舟哑声开口:“水。”
素手执起长嘴壶,倒了一杯温水,端到他面前,“自己能喝吗?”
陆喻舟费力坐起身,接过瓷碗,浅抿了几口润喉,“是你在照顾我?”
这不显而易见么。
宝珊叮嘱道:“你需要养一养胃,一个月都别再沾酒了,要不年纪轻轻一命呜呼,难过的是你的家人。”
陆喻舟将碗递给她,自嘲地扯扯嘴角。因为赵氏的缘故,他与父亲和两个胞弟不亲近,他要是一命呜呼,除了父亲会悲痛,没有其他亲人会在意他了吧,正好合了赵氏的心愿。
这时,他发现趴在隔扇前的小圆脑袋,眸光微动,“过来叔叔这里。”
犹豫了一下,阿笙走过来,趴在床边,双手托腮,“你好些了吗?”
不知怎地,陆喻舟忽然眼眶发酸,初入仕途至今,不知醉过多少次,没有人会像阿笙这样直白简单的关心他。
“没事,是你叫人来救我的?”
小孩子也能感受到友好和感激,阿笙有点不好意思,“是娘亲救的你。”
陆喻舟瞥向偏头看向别处的女子,心涌入一丝丝暖流,抬手捏捏阿笙肉嘟嘟的脸蛋,“谢谢。”
阿笙弯了一下唇角,害羞地跑开了。宝珊赶忙起身去追儿子,走到门口转头道:“我让小桃照顾你,你再睡会儿,明日争取多多休息,别太操劳。”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男人刚刚冉起光亮的长眸渐渐黯淡,垂眸眨了眨眼。
次日,陆喻舟没有像往常那样一大早就去往堤坝,而是坐在桌前慢慢喝粥,苍白的脸色显出他的疲惫。
阿笙拿着风筝跑过来,站在隔扇外,红着小脸问道:“你好点了吗?”
陆喻舟淡笑,虽然疲惫,但眸光已然清润,“好多了,谢谢你,小阿笙。”
阿笙露出一排小乳牙,拿着风筝跑开了。
前半晌,季筱带着扈从们过来探望,说了一些听起来贴心的话,陆喻舟嘴角带着浅薄的笑,看似接受了她的好心。
“我这里有一味药,极其名贵,对什么病都能药到病除。”季筱让人将药递过来,放在床边,“相爷可以试试,即便治不好胃病,对身体也不会有损害。”
精致的木匣里放着几颗药丸,陆喻舟颔首,“前辈有心了。”
季筱勾唇,“相爷客气了,我还没来得及感谢相爷在官家那里替我求情呢,若不是相爷,只怕我现在正坐在囚车里,被押解回刑部。”
两人互相虚与委蛇,表面的客套滴水不漏。
等季筱离开,陆喻舟叫来宝珊,将木匣递给她,“你不是好让季筱在医药界声名鹊起的灵药么,拿去研究吧。”
宝珊有些惊讶,“季筱让你服用?”
“嗯。”
“那你为何不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