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老太太冷冷的说话,看着她的眼神倒是温和不少,安慰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外头冷,怎么也不披件衣裳。”
珍珍这才反应过来只穿着睡衣,下意识打个冷颤,“没事就好,有什么事先进屋暖暖再说。”
老太太冷哼一声,“放心,娘今儿一定给你讨个公道。”人已经一阵风吹进了院子,“季渊明你给我滚出来,我问你你凭啥打媳妇儿啊?咱们老季家几十年就没有打女人的风气,白让你当警察当局长,白让你吃这么多白米饭,你丢不丢人?!”
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儿子说话,老太太更气了:“你个小王八羔子你,珍珍这么好的媳妇儿你都打,你是不是屎糊心了啊你?你睁大狗眼看看,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女同志去?”
她骂得很大声,整条胡同的狗都吠起来,街坊们自然也被吵醒了,抱怨声此起彼伏。可她似乎一点儿也不在乎,要知道平时她是多么懂人情世故,多么不愿麻烦别人的老太太啊!
泪水顺着珍珍的脸颊滚落,又烫又咸。
生病的时候没哭,穿越过来一无所知无依无靠的时候没哭,生孩子的时候没哭,却在这时候哭了。
她一直以为,婆婆跟儿媳妇的关系很微妙,夫妻和美则天下太平,夫妻一旦有矛盾,婆婆必将无条件的偏向儿子,甚至她还觉着这是天经地义人之常情。可这四年的相处让她发现,她的婆婆真是一个非常讲道理,非常疼爱她的老太太!
她何其有幸,能遇到这么好的人呀?除了奶奶,她从不相信还会有同性能对她这么好。
“妈。”老太太被她抱住,愣了愣,“咋,他打你哪儿了?还疼吗?让我看看,我也是天黑了才听海洋他奶说起来,要早知道我就早来给你做主了。”
季家虽然穷,老大虽然没主见,老二虽然懒,可他们都有一个特质——不打女人。她是绝对想不到,最懂事最有出息脾气最好的老大居然敢动手,珍珍又漂亮,又能挣钱,还生了大胖小子,在她老人家看来这就是十全十美的好女人!以前眼瞅着小两口蜜里调油,最近也没啥矛盾,怎么忽然动手?
她倒没想是不是珍珍做了啥错事,反倒只怀疑老大,他是不是当官当久了,心思开始变了?毕竟,以他的外貌年纪和条件,吸引别的女同志也是分分钟的事儿。
“乖,娘知道你是个好的,千错万错都是老大的错,我不会放过他的你放心。”
珍珍“噗嗤”一声笑了,“妈你想多了,季渊明好好的,咱们进屋说。”
半小时后。
“他真没打你?”
“真。”
“你那胳膊上是自个儿画的?”
“是。”
“你们唱双簧,是想撇清嫌疑,让所有人知道你们没拿国家一分一毫?”
“对。”
老太太拍了拍胸脯,“那长城咋说他爸打你?”
“哎呀妈,那小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整天叽里呱啦啥都说,冷不丁蹦出几个字来吓人。”
老太太顿时乐了,刮了刮孙子的鼻子,“这都是,看来咱们都冤枉他爸了,明儿给他做顿好的补偿补偿。”
然而,她们的一片心意,季渊明却没时间消受,自从跟着物一走,他就一个礼拜没回来。礼拜对礼拜那天午回来,又让青云玩具厂停工,把能搬走的设备先搬走,来了一支二三十人的考古队,把玩具厂给拆了。
又是挖,又是刨的,那大铁锹,大锄头,还有些珍珍也叫不出名字的挖掘工具,轰隆隆轰隆隆……玩具厂夷为平地不算,还刨出个十几米深的大坑!
珍珍心焦啊,虽然区里说会给她误工补偿,以后也会帮她盖回厂房,可市百货还有两个大单子等着呢,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诚信,她不能让自己的事业刚步上正轨就留下个不好的名声。
没办法,院里摆不开,她只能跟街道租了以前大队部的院子和房子,用来做临时工作地点和仓库,因为有些设备搬不出来只能用手工代替,可生产线又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为了补充巨大的手工缺口,她就在街道招了一批临时女工。
活不累,坐板凳上就能干,关键一天还有三块钱工资拿,青云街道的待业妇女们差点儿挤破头!
国庆节后,林丰收和张胜利又去了一趟外省,给拉到几个订单。虽然量没市百货的大,可也不小了,只要有单子,工人们就有干劲儿!每当看见大家伙积极昂扬的面孔和斗志,珍珍心里就说不出的满足,或许,办厂不仅是为了挣钱,为了成为万元户,更重要的是力所能及的帮助他人。
另一边,考古队的收获更大,省博物馆判断那套凤冠霞帔应该是九百多年前的亲王妃制式,猜测附近应该有一座古墓,或者是故居之类的物群,于是上报部委。部委这才派下一批考古队员,夜以继日,到了年底终于把所有物发掘工作做完——原来玩具厂下头真的有一座古墓!
是当年北宋西夏王妃的墓穴!葬下后没多久发生过地震,山体垮塌,把原本在平坦处的墓穴掩埋住,又经过几百年风吹日晒雨淋,地质灾害,人类活动……最终变成这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