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晋江文学城独发

“反正你在那么偏远的地方开点心店就没安好心!”

慈姑淡淡一笑:“诸位评个理,这却奇了怪了,我上午开的店,你后开的店,开在我店铺隔壁便也罢了,如今倒反过来倒打一耙指责我没安好心,难道不是你后开店不安好心吗?”

行老们见过这等恶意竞争的小人,纷纷点了点头。这种人自己似是个石头脑袋便也罢了,偏偏处处喜欢盯着那比他好的店,只等着抄人家,从酒楼装饰到酒楼内侍到伙计打扮再到菜色,过分些的连厨子都要挖过去照抄,非得靠着别人自己才能活一般。

如今看来一听明明是康娘子先开店,唐卫跟着后开店,自己与康娘子售卖一样价码的食物,却没想过康娘子出售的菜品价格比他的更低廉,于是反而指责慈姑。

这么一推论,行老们对唐卫生了厌恶,一个个指指点点议论了起来。

唐卫不愧是个脸皮厚的,丝毫不觉不妥,还大喇喇道:“抄你的店如何?抄你是看得起你!许多我店里的食客吃了我家的饭知道了你店里的名字,不也是变相在替你做宣传吗?”当真是格外不要脸。

慈姑摇摇头,对这等小人讲不清楚道理,她只要在诸人前头将自己筛清便是,当即便拍怕手笑道:“既然唐老板抄得乐在其中,那就继续抄下去吧.”

说到这里唐卫终于浮现出一丝心疼,他这一番照猫画虎先后赔了快一万两银子,几乎将自己底裤都赔进去,这还了得:“反正你就是作弊!你用那么低的成本压价就是恶意竞争!”

他环视四周,脸上浮现出一丝歹毒:“你们今儿也别跟着她骂我,回头她恶意压低菜价,有你们受的呢!”

行老们瞧热闹是真,听见这句话登时有了芥蒂,他们虽然不会上赶着去抄康娘子的菜式,可若是康娘子与他们做了同样的菜式又能压低价格,这才是致命打击。

一个个不安了起来。

慈姑摇摇头,笑道:“诸位莫慌。我点心店成本低,是因着我店里找了一个新渠道,能低价购得便宜低廉的奶油价格,有这法子,我才能将一切奶油点心的价格降下来。”

她为了不叫人眼红,便将自己发明出了出奶油工具之事掩盖了下来,横竖道理相通,果然众人听到这里纷纷恍然大悟。有些家里开点心铺子的行老是知道的,这奶油是一道点心里最昂贵最费时之物,若能压低成本,自然整块点心的价位便也压了下来。

这一点却只能各凭本事,谁叫人家康娘子能寻到这渠道呢?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唐卫尖声怪叫道,“即便你成本低,一天店内不过进去十辆马车,你才能有多少食客?”

“原来你还将我店里每日的食客都熟了一遍?”慈姑皱皱眉头,“我店中往来客人非富即贵,唐妃知道你在外头打着她的旗号窥探贵人吗?”

这一句话一下问到了命门上,唐卫虽然自诩唐妃亲戚,可自己无官无职又不是唐妃直系亲属,便是出了事唐妃也不会去保他。

他当即汗流浃背,不敢再多说一个字,恨不得将舌头都吞了下去。

这往来马车虽少,可一辆马车上坐个四五人,算下来一天也有许多食客。

何况店里大部分生意都是订制生意,来了的客人瞧着这家店的点心又新颖又好吃,便会在伙计那里订制,每每在城里自家要举报宴席时便会提前定制好所需种类,而后由大头外送送过去便是。

慈姑拍拍手:“这人进食铺是为着什么,你知道么?”

嗯?唐卫一愣,围观的诸多行老们也是一愣,那自然是为着吃饭了还能为了什么?

慈姑笑笑:“最主要当然是为着吃饭,可有人为着交际,有人为着新鲜,有人为着消磨时间,还有人为着谈生意。”

不同的人进店有不同的想法。

“而我这点心店来的,莫非是为着图便宜么?还是为着图吃几块点心?”慈姑声音不大,却直砸到唐卫心里,“我点心店本就是富家子女休闲放松之处,借着来我店里一路从汴京城里穿城而过,自在惬意,店中摆设雅致有趣,图的就是个消遣玩乐。这些人一旦认准了我康娘子点心的牌子,今后他们在城内开宴席自然便会定我家点心,甚至就算在城里别的酒楼开宴席也能定我家的点心。”

她虽然并不任何厉色,眼神中却尽显轻蔑,似乎唐卫和温长贵两人不过是两个跳梁小丑罢了:“点心雅致、成本低廉、贵家娘子们往来,这些又岂是别人能模仿得了的?便是在我店铺跟前开无数家点心铺子照抄我菜式,又有何用?”

她说罢便将两手拍拍:“好了,今日这许多人都是证人。我先礼后兵,将两位困惑解释得一清二楚,甚至连我开店的秘密都倾囊相授,这之后若是再有人生事,只怕我会不客气。”

随后便扶起宋行老胳膊:“走,行老,我们接着议事。”竟看都不看唐卫一眼。

“你?!”唐卫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竟然不敢再拦人。毕竟众目睽睽,对方又是乡君身份,他纠缠过多,只怕唐妃都保不了他。

行老们纷纷转身离开,唐卫气得咬牙切齿,狠狠往地上一跺脚:“咱们走着瞧!”

温长贵慌不迭跟在后面,还不忘问:“唐老爷,那咱们还开店吗?”

一句话戳到唐卫心口去,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慈姑从宋行老府中出来时,濮九鸾正立在府前,慈姑见了他,先是一愣,旋即抿嘴甜甜笑了起来,眼睛如新月般弯弯。

“你怎得来了?”虽然是奇怪的语气,可压抑不住内里的惊喜。

濮九鸾也跟着笑了起来,他将一罐子党梅递给慈姑:“适才下了衙看见有人卖罐子党梅便买了些与你。正好徐林眼尖,看见疾风在门外,便叫我过来寻你。”

腌制好的党梅皱巴巴的,呈现好看的微褐色,进嘴之后察觉到那层淡淡的梅粉在嘴里迅速融化,随后便触及到韧性富有嚼劲的梅子果肉。

“唔——”慈姑吃得心满意足,她吃了两口梅子,忽得问。“你可是有话要说?”

这般明显么,濮九鸾讶然,不知何时起他居然不在慈姑跟前遮掩自己的情绪。

他点点头,瞧着正在下坠的夕阳,淡淡道:“你还记得从前那指环么?当时我们曾怀疑过为何有两枚一模一样的指环。”

“自然是记得的。”慈姑将党梅收了起来,神色也跟着凝重下来。

“当初应当是老国公爷送出了两枚指环。我虽然不知他为何如此,可……”濮九鸾住了嘴。他寻了当初服侍过母亲的婢女,这才知道这指环是父亲送给母亲的,这可奇了,老国公爷一生挚爱唯有大夫人,又为何给母亲赠与什么定情信物?

大夫人心爱之物想必是留给了二夫人,二夫人憎恶自己胞姐,不愿将她遗物传给她儿子,便胡乱塞给了濮二老爷生母石姨娘,石姨娘看那指环是个好东西,又给了自己儿媳妇,濮夫人下定时便拿出来给了黄家。

还有母亲,就算国公爷一时糊涂给了两个妻子一样的指环,可是母亲临终前与父亲闹得势同水火,又怎么会将父亲留下的东西传给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