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马家的资财彻底收了回来,马老夫人年事已高,便将家里的账册都交给白云飞和团姐儿协理。张大官人虽然帮团姐儿解了围,团姐儿却不想嫁人,只想将马家资财好好儿经营下去,马老夫人也并不执拗,由着她去。自己则每日里不是寻当年的老姐妹蹭吃蹭喝,便是去各大寺庙吃免费的素斋,有时还来慈姑这里,总之倒比团姐儿还要忙几分。
慈姑在洛阳城里一待便是两个月,濮九鸾每日都会给她写信寄信两人互通有无,加之洛阳城里的生意时有状况发生,倒叫她不觉时间飞逝。
直到初冬的一日,正午后忽然满城皆道:“山岭崩,官家已殁,如今汴京城里正大乱哩。”
慈姑才慌了神,濮九鸾可正在汴京城里。她急着叫小厮去外头打探消息,可外人都说官家殁了的消息传出后汴京城里就已经封锁,大内更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她还待要问,疾风却悄悄拽拽她衣袖,示意她拿信。
慈姑接过那信件,急匆匆打开。
等读完后这才瞪大了眼睛。
她从未想过濮九鸾的真实身份居然是那位开朝皇帝的后人,更没想到他亲爹居然涉及谋反而被先帝杀害。
赵系舟一生也算是坎坷,这一脉本是开朝血缘,可惜被□□弟弟赶尽杀绝,又被历任皇帝防备得如贼一般,他们这一脉除了行事荒唐的人活了下来,其余稍微有些出息的便都要被当朝官家斩尽杀绝。
赵系舟与孟家嫡女有了一段情。他也算得上是爱孟云翳,只不过造化弄人中途出师未捷身先死。这一段孽缘才有了濮九鸾。
信中还说,官家日渐昏聩,又每每怀疑濮九鸾谋反,于是濮九鸾便想先下手为强。他前些日子安静蛰伏居然是为着一击而中,先卸任官职让官家放松,而后每日里沉浸于市井叫人瞧不出端倪来,趁这机会出手将官家除掉。
怪不得他前些日子引导慈姑:“如今汴京城里生意红火,何不将店铺开到汴京城各地?我瞧着洛阳就是块宝地,你不若往洛阳城里去。”
慈姑便往洛阳城里去开店,如今回想起来,应当是濮九鸾担心汴京城里起了战火难免伤及她,便将她送到了相对安全的洛阳。
而前段时间白云飞亲自护着马老夫人来了洛阳。那白云飞市井上混得风生水起,官府都要敬称他为一声“白大官人”,这样的人又岂会嗅不出风吹草动?
只不过不知他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慈姑轻轻呼了口气。弑君反上,要是寻常一个大家闺秀听了只怕会惊呼反贼,可她当初家破人亡便是因着皇子们争斗,是以她本人对天家总少了那么一层敬畏,当下将信纸轻轻放下:“接下来呢?”
疾风敬佩地瞧着康娘子,知道侯爷做了什么之后还能这般镇定的女子,世上恐怕只有这位康娘子了,怪不得侯爷将康娘子视作心尖上人一般,在以身涉险时将康娘子送得远远的,还抽调了许多高手来护卫她。
思及此,他不敢隐瞒,敛眉一五一十道:“侯爷说他有许多套路可走,至于走哪一条路端的要看局中的人如何反应。”
原来是这样,慈姑目光投向窗外思索起来。
如今官家正有三子,其中长子性格暴戾,次子性格阴暗又古怪,三子是唐妃所出,受尽娇宠,可惜人如个草包一般。
前些日子唐妃失了宠,而皇长子被人瞧见调戏二弟媳,这事情闹了出来后皇长子不住喊冤,说是皇二子蓄意要陷害于他。后来这事情被压了下去不了了之,可背地里诸人议论什么得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