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会儿弟弟毕业了,要是找不到工作就得务农,他还得指着梁进锡。
怎么办呢?
就只能先吞了这口憋屈,忍着了!
他憋了好几口气,才开口道:“冬荷,我知道你觉得委屈,可是你看看咱们村,前后村,哪家不是这样过日子的?”
“是,我是比别人好些,在粮站里开拖拉机,一个月能有一些工资,可你算算,我们家有多少要吃饭的嘴?还有重,他在县里读书,每个月都要粮食花费吧?当初我们结婚家里为了给你家的彩礼钱,为了办酒,把家底都给掏空了,还背了不少的外债,我不把工资给我妈,那我们结婚时欠的债不要还?重山结婚哪里来钱,重读书又哪里来钱?我什么都不管,那我还是个人吗?”
他说到这里悲愤的情绪又上来了。
深吸了口气,才继续道,“冬荷,我是家里的老大,爸妈把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养大,供我们几个读书已经费尽了心力,我成家了,耗干了家里,能只顾自己,不管后面需要帮扶的弟弟们吗?不过你放心,重山已经结婚,重眼看着也要高毕业,等他毕了业,参了军或者有了工作,结了婚,家里的日子也就能轻松些了。”
这说的可多冠冕堂皇?
说出去梁冬荷现在那就是无理取闹,只想自己日子活,逼他高重平不知父母恩,自私自利,忘恩负义,不顾弟妹的人。
除了梁二婶面上讪讪,屋子里梁家人面色更黑了。
梁二婶面上讪讪,是因为当初梁家要的彩礼钱的确是有点高,就她开口的。
胡大娘刚想出声,梁冬荷就又拽住了她。
她反而是屋子里最不受影响的那个人。
因为高重平这番话翻来覆去,她不知道都听过多少遍了。
早麻木了。
她看着高重平,冷冷道:“哦,你说的要管家里,就是你们一家老小吃干的,吃白面,吃黄馍,吃包子,你弟弟上高,侄子们上学,我跟珍珍珠珠喝野菜粥,珍珍珠珠七八岁不给上学,去地里挣工分养叔叔,养堂弟,供他们读书上学,以后还供他们娶媳妇?”
高重平的脸一下子又涨红了,道:“冬荷,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哪家的姑娘不都是这样?好好的日子到你嘴里咋就变了味?”
“我不知道你说的哪家是哪家!”
梁冬荷打断他,厉声道,“但我的女儿我不会让任何人这么糟践她们!我告诉你,想吸着我女儿的血过好日子,你们高家人还不配!”
“我不知道你今天来的目的是想干什么,也不想知道!我就告诉你,这样的日子我不打算过了!也不打算我的女儿过那种日子,所以,你来了正好,咱们今儿个就能去公社把婚给离了!你不是一直嫌弃我不能生儿子吗?那就找别的女人生去好了!”
“你说什么?!”
“冬荷!”
高重平和梁二婶都喊出了声。
梁二婶听梁冬荷前面那些话时还好,觉得那些方便分家多要好处,可听到后面,那简直是急疯了!
她一把上去揪住了梁冬荷,拍打她,道:“你这丫头,你胡说些什么呢?妈知道你是有气,他们高家不做人,你生气也是应该的。女婿以前是薄待了你们母女,但他现在已经知道错了!今天过来就是要跟你好好说,准备分家单过的,既然这样,那就好好说说,怎么能张开闭口说什么不过了,要离婚呢?”
她说完就转头对高重平使眼色,道,“重平啊,你还不跟冬荷说说你们准备分家的事?吵些有的没的有什么用?话赶话的,什么话不过脑子都出来了,这不是伤情分吗?!”
高重平紧抿了嘴。
他是万万没想到梁冬荷竟然说不想跟他过了。
想要离婚。
刚刚她这一喊,他震惊恼怒之后心头却是一松。
他其实也不想跟她过了。
他跟她过的是什么日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