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她让小五使人去陈州老家,另一方面,她也私底下向金药堂诸人传递了消息,希望得到他们的支持。
她在金药堂数年,与众人关系不错。得知东家要让一个来历不明不通医术的人取代她的位置,那些人的第一反应都是反对。
——毕竟金药堂走到今天不容易,于公于私,大家都盼着它发展得更好。
许家宅院与金药堂总店相距不算太远。许长安伤口尚未痊愈,乘马车而至,不过也才一刻钟左右。
她下了马车,直奔店内。
此时,只有一个伙计在看店。
见她进来,伙计怔了一瞬,连忙打招呼:“少,大小姐。”
“嗯。”许长安点一点头,问,“他们都在后院?”
“是呢,都在呢。”
许长安也不多待,掀开帘子,穿过走廊,径直往后院而去。还未走到后院门口,她就听到了张大夫等人的夸赞“……果真是有天赋……”
她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心里忽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来。
再走数步后,她站在了后院门口。
父亲的得意、众人的道贺……
院子里热热闹闹。
昨天还坚定表示,说决不会支持这个嗣子的人们此刻已然换了态度。
许长安只觉得讽刺。
突然,有人注意到了她。
是父亲带回来的那个承志。
两人目光相撞,许长安无声哂笑,而对方怔了一瞬。随即,他咳嗽一声,别开了眼。
张大夫等人察觉到了异样,顺着他的视线,也发现了站在院门口的人。
“哎呦”一声,张大夫神色微变,脸上笑意全无,心里顿时浮上丝丝愧疚。是他糊涂了,竟把这一茬儿忘了。
许长安自阳光下缓缓走了过来,视线扫过在场的金药堂诸位元老。
今日心情好,又是在众人面前,许敬业不计较女儿之前的冲撞。他轻轻哼了一声:“你来啦?可惜你来迟了,没能看见。连张大夫都夸承志在学医一道有天赋呢。”
许长安唇角漾起笑意。她笑容灿烂,语气真挚,甚至有些夸张:“是吗?这么厉害啊?”
“那当然。我看的人能有错?”许敬业神情自得。
而承志却暗道惭愧,心下赧然。他分明能感觉到,她不是在夸赞。他还记得张大夫所说,一刻钟内记下十种药材,少东家八岁时就能做到了。
而他虽然辨认药材时表现得云淡风轻,但他自己很清楚,这是短时间内强行记忆,并不是真的融会贯通。
似乎,他方才的表现确实没什么可高兴的……
张大夫思绪转了几转,清了清嗓子,补救一般说道:“不过东家,有天赋是一回事,有没有能力是另外一回事。虽说这位少爷在认药方面很厉害,但咱们也不能立刻就让他接手金药堂各项事宜。”
“是啊。”孙掌柜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出声附和,“总得先让他各方面都熟悉起来再说。毕竟少东家当年也是从学徒做起的。”
不等许敬业表态,张大夫就又道:“东家,这位少爷还没正式入嗣,不如就先让他在药铺里帮忙?搭把手、跑跑腿、熟悉一下?学学认药、制药,交接这么大的事儿,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是不是?”
方才义子挣足了脸面,这会儿听众人的说法也算合情合理。许敬业没再坚持,笑呵呵道:“这样也好,是我太心急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