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来得急,根本没让人通报。他乍然出现,这几个女子一个个脸颊通红,纷纷起身行礼。
无心理会这些女子,皇帝的视线直接落在郑太后身上,见其神采奕奕,精神十足,哪里像是那个内监说的昏迷不醒?他眉心一跳,在担忧散去的同时,愤怒和无力悄然而生。
所以,声称太后滑倒昏迷只是为了赚他过来?
皇帝直直地看着母亲,深吸了一口气。
他记忆母亲一向温柔,以大事为重,怎么也想不到,竟会撒这种谎。
迎上儿子的目光,郑太后有些心虚,她小声道:“哀家的确是滑了一下,没有大碍的,就是想让你点过来一趟,让皇儿担心了。不过你既然来了,不妨多坐一会儿吧?”
她也有点懊悔,应该换个理由的。让翊儿担心,也难怪他生气?
可事已至此,还是眼下的事情要紧,郑太后指一指身侧的几个少女:“这个你应该见过,是你朝阳姑祖母的孙女,你该叫表妹的……”
皇帝双眸垂下,似是没有听见郑太后的话。他沉声问:“刚才传话那个内监呢?有福,传朕口谕,他胡言乱语,诅咒太后,罚……”
眼见着儿子要处罚,郑太后心里一慌,知道他是真生气了,连忙道:“是哀家让他去传话的,你罚他作甚?”
皇帝只哂笑一声,没有说话。
郑太后抿了抿唇,知道理亏,只得道:“那……就,罚他三个月的例银。”
——将来她再想法子补上就是。
皇帝挥一挥手,令有福去传令,在处罚方式上没跟郑太后争。
“……啊,这个是永安侯家的……”
皇帝扫了这几个年轻女子一眼,对母亲今天的异常行为心知肚明。他缓缓吐一口气,移开视线,轻声道:“让她们跪安吧,朕有要事跟太后讲。”
“这……”郑太后辛苦计划一场,谁知儿子来后竟是这般反应,但因为不知他所谓的“要事”究竟是什么,无奈之下,只能道:“福寿,你安排送这几位小姐回去。”
“是。”福寿应下。
几个年轻女子不敢多言,匆匆施礼退却。
他们刚一离去,郑太后就忍不住出声埋怨儿子:“你这是做什么啊?哀家让那太监传的话,是过分了一点,可还不是为了你好?要是直接说,这边有几个姑娘,让你过来看看,你会过来?”
她越想越觉得委屈:“你都二十了,自己不操心你的事,我这做太后的,还不能张罗一下?国家大事要紧,可子嗣也重要啊。你不急着抱儿子,哀家还急着抱孙子呢……你膝下空虚,哀家将来有何面目见先帝于地下?”
她说着不禁掉下泪来。
“母后。”皇帝突然开口,打断了母亲的话,“你已经有孙子了。”
“啊?什么?”郑太后一惊,疑心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皇帝眼眸微阖:“朕说,你已经有孙子了,不日就会接进宫。”
郑太后满眼惊诧,明显不信:“这,这,你哄我呢?”
“他三岁半了,先前一直养在宫外。”提到元,皇帝眸不自觉漾起了些许笑意,“朕即刻接他们母子回来。”
说到元,他不免想起那次跟孩子的见面,心里一片柔软。
尽管现在想来,长安的做法让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可她肯生下他们的孩子,独自抚养,也从不否认承志的存在,对他应该也是有真心的吧?
他还是更愿意相信她有苦衷,也愿意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真的?”郑太后欢喜极了,继而又小声埋怨,“那赶紧接过来啊。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怎么把他们养在宫外呢?就算身份差点,孩子出生之前,也该把孩子的娘纳进宫的呀。你拖到三岁多,岂不是让人怀疑他的血统……”
她开心而又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