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手足冰冷,涩然一点点从心底漫出来。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是你说要跟我在一起的。你说我不做你爹的嗣子,我们就在一起……”
他想说,不是要把你关在宫里。是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你就会逃走。你根本就不愿留在我身边。
听到旧事,许长安意识恍惚,她泪眼朦胧,抬眸看见承志,心里酸涩又而委屈,伸出手去:“承志……”
此时的她,脸上有委屈,又有依赖,声音软软的,抬手欲抚向他的脸颊。
皇帝心里一喜,连忙应道:“我在。”
“对……”然而手刚伸到半空,“对不起”三个字还未说完,许长安猛然醒悟过来,脸上血色全无,四肢不可抑制地瑟瑟发抖,“你不是承志,承志不会这样……”
她怎么能忘了,这是不一样的。
承志被她逗一下就会脸红,她说什么他都会相信。他宁愿被她爹责打,遍体鳞伤,也要一力承担责任,始终不肯改口。她曾经想过,如果他愿意,她就娶他,跟他过一辈子。可她的承志没有了……
皇帝表情有片刻的凝滞:“长安,我是承志。”
他恼恨她将承志那个傻子玩弄于股掌之间,可他此刻竟然无比希望她能将他当做承志。
元的哭声隐隐传来,许长安脸色微变:“元!”
对了,她还有元,元还在病。
她踉跄着试图从皇帝怀挣脱出来,还没站稳,就觉得一阵头晕目眩,面前的一切似乎都看不分明。她呆愣愣地眨了眨眼睛,眼前一黑,很就意识全无。
怀里的女子双目紧闭,面色苍白,软软地倒了下去。
“长安!”皇帝大惊,不禁低呼出声,随即又提高声音,“太医!太医!”
太医就在殿外商议用药,人还没走,听到传唤,匆忙上前。
“看她怎么样!”
太医迅速诊脉后,拱手禀报:“回皇上,这位,这位娘娘是郁结于内、气机阻滞所造成的晕厥。好生调养,应无大碍。”
听说没有大碍,皇帝略松一口气。但一想到郁结于内,他的眼皮就狠狠跳动了一下,心似针扎一般。
所以还是因为难过的缘故么?
他的所作所为就令她这般痛苦吗?
太医刚退下开药,一旁的郑太后就目瞪口呆:“翊儿,你们俩怎么回事啊?”
不是两情相悦、感情深厚吗?怎么像是强抢民女一样?
皇帝只觉得喉头似是被梗住了,一时说不出话。好一会儿,他抱着许长安站起身,这才低声道:“没什么,她看见元生病,太担心了。”
郑太后深吸一口气,神情严肃:“你当你母后是傻子么?她要只是担心元,会求你放过她?皇儿,你是不是威逼利诱、抢夺人妻?这要给朝臣知道,可不是小事!”
但转念一想,她又觉得不对,元应该就是她孙子啊,长得跟翊儿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皇帝胸口一刺,面色显而易见的一僵:“没有,没有强迫。她从来都不是别人的妻子,她就是我的。”他声音里带了一些不易察觉的痛楚,极为固执地强调:“母后,是她先说喜欢我,愿意跟我在一起的。”
她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呢?
安神香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许长安感觉在做一个很长的梦,她梦到自己才十三四岁的光景,每天天不亮就起床,跟着张大夫学医术,跟着姜师傅一起练习制药。
她看着金药堂越来越好,不免豪情万丈。
小伙伴儿吴富贵又一次被母亲周氏追着骂,跑到金药堂躲清静,还不忘抱怨:“说起来这也怪你,你要是跟我一样不争气,我娘也能少骂我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