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是吗?!”沈谦之的声音像是淬了寒冰一样,比这下雪的深夜还要冷。
孟妱这才反应过来,他是以为她要寻死罢。她想解释,奈何被他紧紧抱住,不得法。
良久,沈谦之才缓缓将她松开,未待她出声,见他薄唇开合,说着她不敢相信的话:“不和离、不和离了。”
沈谦之看着怀娇小的人,此刻心内五味杂陈。他分明只需要再狠一狠心,便可将这段扭曲的婚姻结束掉。
从此,山高水远,她便再不必作那笼鸟。他能给的,皆会补偿于她。
可方才见她倾身向下的那一刻,他脑却只剩了一个念头,他只要她活着。
翌日。
下了一夜的雪,纵是小雪,清晨也已积下了一层,踩在上头咯吱作响。
天气骤寒,玉翘换上了一件水红色的梅花纹夹袄,双手恭谨的叠于身前,缓缓朝暖香苑走来。
玉翠守在主屋门外,见玉翘来了,心知她是来侍候郎君的,微微朝她欠了欠身子,道:“烦请玉翘姐姐等等,我这边去唤夫人与郎君。”
玉翘含笑点了点头,端直身子,立在石阶下静等着。
半晌,方见玉翠从里面走出来,她忙径直迎了上去,走至门首却被玉翠拦了下来。
“玉翘姐姐,今日,由夫人与郎君更衣。”玉翠唇间衔着一抹笑意,脸儿红扑扑的说道。
玉翘怔了一瞬,放下提裙的手,撑起了有些僵硬的笑,回道:“如此,甚好。”
屋内。
玉翠方才进来拨过的银霜炭烧的正旺,这个里间都是暖烘烘的。
孟妱穿着碧色里衣,长发未绾,直直的坠在身后。也不知是屋内的暖气所致,还是给沈谦之更衣的缘故,她的脸颊上泛着酡红,与上次相较,她的手法并未精进。
半晌,看她额间渗出的微汗,沈谦之失神片刻,或许,孟妱是喜欢他的,此时,他心内不由生出一种卑劣的想法,她的这种喜欢,不正可以赎去自己的罪。只要他忘了那日,他们便也能作寻常夫妻。
如此思忖着,他缓缓伸手搭上了孟妱的手,握住,细细的教她如何扣上腰封。
“不急,日后慢慢学。”沈谦之颇有耐心的徐徐说道。
闻言,孟妱不禁抬首,怔怔瞧着他,周身似被暖流包围。
是啊,他们还有日后,还有来日方长。
这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即便成了他的妻子,仍是每日战战兢兢,她的心从未像此刻这般踏实。
像是得了他的承诺一般。
微微点了点头,孟妱轻声应道:“嗯。”
沈谦之亦颔首,配好官帽后便上朝去了。
玉翠这才进来伺候孟妱梳洗,不多时,李嬷嬷端着早膳进来了。
孟妱不等玉翠给她绾发,并自行挽了个髻儿,步走去外间用起了早膳。
“今早的饭,可合胃口?”李嬷嬷只是随口一问罢了,看着她一口一口的用着粥菜,也知她食欲甚好。不仅食欲好,心情也是甚好。
孟妱喝掉口的粥,抿了抿唇,连连点头:“嬷嬷也来尝尝?”
她说着,一手将李嬷嬷拉到身侧坐下了,嬷嬷将身前的一盘小菜往她面前推了推,带着细纹的眼尾弯了弯:“老奴早已用过了,夫人吃罢,当心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