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项猝不及防,扑腾着狼狈怒吼:“回来!”
怪鱼头痛欲裂,铁刺虎的双钳几乎要搅断脑髓,鲜血自双眼中溢出,一个猛子扎入海底之后,便再也没有出来过。
“……带我回去。”楚项自知凶多吉少,费力攀上他的船舷,“我有话要说。”
“想见皇上?”段白月冷冷看着他。
“对,你带我回去。”楚项又往上爬了些,“我能让他,让他一统南洋,让……啊!”
惨叫声中,一只手臂被留在了甲板上,楚项面目扭曲跌入海中,空荡荡的右肩不断涌出鲜血。
“这是还小渊的一刀。”段白月道。
海水侵蚀伤口,剧痛之下,楚项已经不知面前这人在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头是何时离开身体——即便是一直圆瞪着双眼,也未能看清。
“哥!”段瑶远远驾着船赶过来。
段白月将手中之物抬手丢给他。
段瑶赶紧接住,却冷不丁与血糊刺啦的楚项来了个对视。
“啊!!!”
段白月驾着船,从他身边擦了过去:“走吧,回营。”
段瑶哽咽,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追来。
“报!”有兵士登上船,满脸喜色却又不敢大声,对四喜道:“烦请公公禀告皇上与九殿下,我们赢了!”
“好,赢了好。”四喜已愁苦许久,此番眉头总算是稍稍舒展了些。叶瑾听到消息后,也从隔壁南摩邪房中出来。四喜赶忙道:“大楚赢了。”
叶瑾点点头,道:“公公回去歇一阵子吧,皇上与南师父交给我便是。你一直熬着若是也躺倒了,我又多个人要照看。”
四喜擦擦眼睛,答应一声便回去歇着。叶瑾推门进屋,见楚渊依旧昏昏沉睡,气息却稳了不少,便也放了心,将他的手重新塞回被我。
楚渊睫毛轻轻动了动。
叶瑾赶忙挑亮了床头灯火,又打开窗户,让海风与阳光透了进来。
片刻之后,楚渊睁开眼睛,头脑昏昏沉沉,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这里究竟是何处。
“你醒了。”叶瑾拧了个帕子,替他擦了擦脸。
楚渊盯着他看了一阵子,总算是清醒过来,心里一空便要撑着坐起来。
“躺好!”叶瑾一把压住他,“身上还有伤。”
“他人呢,还有,战况如何?”楚渊声音很低,胸口剧烈起伏。
“在战场上,我们赢了,他就快回来了。”叶瑾道,“别担心,嗯?”
“赢了?”楚渊躺回床上,觉得四周绵软,有些像是在做梦。
“嗯,赢了,楚项的脑袋此时正在薛将军手中,探子刚刚回来说的。”叶瑾道。
“我想见他。”楚渊咳嗽。
“……薛将军啊?”叶瑾望天,将手巾挂回去。
楚渊摇头。
“好吧,段白月。”叶瑾坐在床边,“他可能要过一阵才能回来。”
“为何?”楚渊问。
叶瑾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挥手画了个大圈圈:“因为岛上有这么多漂亮姑娘。”什么叫乐不思蜀,暂时顾不上你,还是好好躺着吧。
楚渊:“……”
“去找冰棺了。”叶瑾撇撇嘴。
“冰棺?”楚渊不解。
“其实大家原本打算瞒着你。”叶瑾道。不过一来自己是大夫,二来也清楚他的脾气秉性,这阵说了反而是最好。于是道:“是南摩邪前辈救了你。而现在所有人都在岛上找冰棺,是为了再将南前辈救回来。”
楚渊眉头猛然一皱。
叶瑾心里叹了口气,将事情慢慢说给他听。
星洲岛上,景流洄看着那具冰棺,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生路,激动不已,泪流满面,幸好楚项在逃走的时候,没有将其摧毁。
“快,快抬回去。”司空睿指挥官兵,将那冰棺赶紧抬回了船上。段白月与段瑶抱起南摩邪放进了冰棺,又合上盖子,方才觉得稍微安心了些——或许是因为汨昙的关系,身体与手都是软的,加上这具冰棺,再坚持七八日等鬼手前辈来,说不定当真还能重新醒一回。
安顿好师父这头,段白月又换下沾满血的衣裳,草草擦了把脸,方才去看楚渊。方才他刚一回来,便有人报说皇上已经醒了,不过后头又睡了过去,九殿下正在守着,说伤势无碍,不必担心。
听到门响,楚渊与叶瑾同时扭头。
段白月看着心爱之人的眼睛,心里骤然涌上闷痛,酸楚与温热。那日曾亲眼看着他在自己怀中慢慢闭上眼睛,撕心裂肺的疼太过真实,此时反而不敢再走一步,生怕这又会是痴心妄想的一场梦境,动一动便会烟消云散。
叶瑾端着空药碗出门,打算去看看南摩邪,不忘给两人关上门——为何要一直干站着,快点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