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第 187 章

帝王攻略 语笑阑珊 4946 字 9个月前

刘大炯赶忙问:“是不是老陶病了?”

家丁连连点头,苦着脸道:“不肯看大夫,只说要赶紧请刘大人过去一叙。”

“啧啧。”刘大炯将鸟笼还给小厮,自己整了整衣冠,坐着轿子便去了太傅府。

陶大人果然正躺在床上,唉声叹气,生不如死。

“怎么了这是。”刘大炯坐在床边,伸手推了推,“咱皇上大胜而回,你看你这一脸扫兴的模样。”快起来吃火烧。

“你这老狐狸,早就知道了是不是?”陶仁德一股脑坐起来,将自己脑袋上顶着的帕子狠狠丢过去。

“我知道什么了?”刘大炯睁大眼睛。

“皇上与西南王……这,唉!”陶仁德一想起这茬,脑仁子便如同裂了一般,不得不又重新躺回去。

刘大炯嘴一扯,道:“皇上与西南王一道去打仗,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这算哪门子大事。”

“你就装吧。”陶仁德摆摆手,“出去出去,我要一个人想想,要如何应对此事。”

“先说好,我可不懂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刘大炯揣着手站起来,临出门前又道,“对了,上回我同你说过西南府收养了一个小孩,你派人去打听过了吧?”

陶仁德否认:“没有。”

“名义上是西南王的义子,可眉眼却和皇上小时候一模一样,你猜会是谁?”刘大炯问。

陶仁德暗自皱眉。

“听老弟一句劝,有些事情皇上铁了心要做,那莫说是你我,就算再加上满朝文武血溅金殿,也劝不住。”刘大炯道,“从早些年硬顶着不肯立后选妃,选召各路王爷的子嗣入宫开始,今日这局面便已经定下了,只是你我当初不懂,现在懂了而已。”

“可这……成何体统啊!”陶仁德老泪纵横。

“如今江山四海升平,太子也有了,你还想拿什么压皇上?”刘大炯放低声音,“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这盛世是皇上南征北战一点一点打回来的,可若将他逼急了,一手毁了也是易如反掌之事,这道理你要想清楚。”

陶仁德脸色登时煞白。

刘大炯拍拍他:“你好好歇着吧,我就先回去了,慢慢想,想清楚些,现在的皇上,可不再是初登基时那阵了。”

听着屋门“吱呀”被关上,陶仁德神情木讷看着床顶,许久也没说话。

“下来!”城外山道上,楚渊道,“被人看到成何体统。”

“看到又怎么了,不准我帮自家媳妇摘果子?”段白月跳下树,递给他一串饱满浆果,“吃吧,只有这时节才有。”

楚渊拿在手中,觉得红红黄黄煞是好看。

段白月擦干净一个喂给他:“叫凤儿果,名字俗了些,不过算是这山里最好吃的果子。”

“给温爱卿带一些吧。”楚渊道,“当真挺好吃。”

“有赵大当家在,你还怕温大人会没饭吃。”段白月替他擦擦嘴,“好了,明日进王城之后,可就不能这般随意了。”毕竟让百姓看到皇上蹲地上吃馒头啃野果,也不大合适。

楚渊在他身上擦擦手,一道溜达下山后,就见温柳年身边果真也有一堆浆果,火堆上还烤着鱼和馒头,甚至还有几穗不知从哪弄来的玉米棒子。

“慢些吃。”赵越帮他拍拍背,“又没人和你抢,急什么。”

“你不懂。”温柳年举着烤鱼,神情凝重。明日就要进王城,进了王城,陶大人那头便要自己去应付——那可是个七老八十的虚弱老头,稍微受些刺激便会脸色惨白捂住心口,看到皇上与西南王一道练武都会一惊一乍,更何况这回是要成亲。

万一安抚不好,说不定会出人命。

左思右想,很是很想辞官回江南,反正自己的男人很是英俊,哪怕是卖画像,也能吃穿不愁。

周围一圈将士都很同情温大人。

大楚的丞相也不好当。

“小瑾。”沈千枫在马车外道,“怎么不出来吃东西,在做什么?”

“药。”叶瑾掀开帘子,抬手将章明睿叫到自己身边,“若是明日那位陶太傅晕过去了,你只管往他脑袋上扎针。”

章明睿战战兢兢:“哦。”

叶瑾深吸一口气,坐回去继续配药。

十个楚恒加起来,也没这老头一个吓人。

而就在所有人都忧心忡忡之际,楚渊倒是挺自在,甚至还调戏了一下皇后,两人打打闹闹许久,最后还是四喜来提醒,方才钻进帐篷歇息。

不远处,屠不戒正坐在火堆旁,唾沫飞溅分享自己在南洋的奇遇,一艘大船一队人,颇有几分志怪传奇的色彩,听得周围一圈大楚将士都入了迷。

夜半时分,林中下起了雨。楚渊不自觉往身边人怀中挤了挤,段白月笑笑,手指轻轻拢过他的头发,将人抱得更紧了些。

第二天清晨,草叶上的晶莹露珠还未蒸腾散去,大楚将士们便已经整装待发,脸庞一扫前几天的疲态,满心都是即将回家的喜悦。

陶仁德与沈千帆率文武百官,一早便候在了德崇门外,百姓亦挤在道路两边,有亲人在军队中的,早已等不及开始抹泪,踮着脚只盼大军能快些,再快些进城。

正午时分,远处骤然传来沉沉鼓声与长鸣号角,如同天边雷霆。玄色城门缓缓开启,猎猎战旗如同潮水般整齐涌入,风声萧瑟,给秋末的王城染上一抹苍凉与肃穆。

楚渊身穿明黄战袍,腰佩长剑行于万军之前,段白月策马紧随其后,白衣银冠,英姿勃发。再往后,是薛怀岳与数万年轻的楚军将士,明戟亮戈,行进之际,震得大地也微微颤抖。

“吾皇万岁!”百官齐齐跪地,街边百姓亦伏地叩首,恭迎年轻的帝王征战归来。

“吾皇万岁!”数十万大楚将士单膝下跪,呼声震天。段白月翻身下马,还未来得及撩起衣摆,却已被楚渊一把握住手腕。

天地之间风起云涌,楚渊笑笑,牵着他的手一路登上城墙。

方才还一片喧嚣的王城,在这一瞬间却变得无比安静,狂风呼啸卷过长街,扬起无数沙与尘,像是要模糊世间万物。

楚渊与他十指相扣,并肩看着下方数万臣民,先前那些波诡云谲的岁月,此时都遥远陌生到恍若隔世,只有手心传来的熟悉温度,一如往昔。

段白月解下自己的披风,轻轻裹在他身上:“回宫?”

楚渊点头,伸手替他整好衣领,笑容明亮温暖。

陶仁德被人扶着站起来,颤颤巍巍。

温柳年踩着小米碎步跟在后头,看得很是提心吊胆,叶谷主还没进城,你现在可不能晕。

皇宫里一切如故,梅树早就被移栽到了寝宫院中,等着冬天好开花。四喜在途中染了风寒,便换了几个小内侍伺候,进门见皇上与西南王正坐在镜前说话,战战兢兢头也不敢抬,往出退的时候,险些打翻浴桶。

段白月摸摸自己的脸:“我看着有这么凶?”

“心狠手辣为祸后宫,不然哪能叫皇后。”楚渊递给他一盏茶,“不过你这气势还不够,比起母后当年差远了。”

段白月斜靠在软榻上:“这样呢?”

楚渊道:“这样像是被人打断了腿。”

段白月仰面朝天,自暴自弃:“原来皇后也不好当。”

“否则呢?你以为就天天用燕窝漱口?”楚渊使劲将他拖起来,“起来,沐浴之后,随我去御书房。”

段白月提醒他:“有祖训,后宫不得干政。”

“从今天起,宫里没这规矩了。”楚渊扯住他的耳朵,“喏,以后皇上批折子,皇后必须陪在一边。”

段白月试图争取一下:“当初在打仗时,你不是这么说的。”

“是吗?”楚渊替他脱衣服。

“是。”段白月道:“你说进宫之后,我什么都不用干,天天只管躺在孔雀羽毛的毯子上,喝着燕窝听大戏。”

楚渊将他扯到浴桶中:“你记错了,没有这回事。”

段白月撇嘴:“皇上也能骗婚?”

“就骗你,怎么样?”楚渊蹲在浴桶边,挑眉,“再多说一句,我便叫嬷嬷进来帮你洗澡。”

段白月:“……”

段白月道:“这个,不好吧。”

楚渊道:“来人。”

段白月迅速坐回浴桶,认输闭嘴。

门外一群小太监面面相觑,方才那声“来人”,究竟要不要进去——按理说是要进去的,可四喜公公又吩咐过,得学会揣摩圣意,不能瞎往里闯。

幸好,直到过了很久,里面也没再传出声音。

段白月替楚渊擦干头发:“累了吧,睡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