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英莲如今统管神威卫,江夏郡此行或许已经折了这一员大将,于公于私,拓跋泰都不会再放白崇峻去冒险。
“除了我再没人能去!”白崇峻情急之下竟喊了天子名讳,双膝跪地,“阿泰,我从未求过你任何事,这次我求你!”
“崇峻你起来。”拓跋泰伸手扶起他,“朕已有合适人选。”
……
崔府,放鹤亭。
陆湛受崔衍邀请来此下棋,一如从前。
可是光阴催人老,五年前还稀疏的竹林已茂密繁盛,遮天蔽日的青绿宛如纱笼罩住整个亭子,支着的四根石柱底下盘桓着厚厚苔藓。
湘妃竹帘背后坐着一男子,正在收拾棋枰上的残子,他穿着窄袖胡服,举手投足果决利落,不似崔衍偏爱广袖长衫,翩翩风雅。陆湛打帘进去,看清这人的真容。
拓跋泰见他,抬手一指对面:“坐。”
陆湛从善如流坐下。
二人各执黑白对弈。
一墙之隔,崔家兄妹二人煮茶谈天。
“阿兄,你说谁会赢?”崔晚晚抓心挠肺地好。
崔衍摇头:“不知。”
陆湛曾拜国手王积薪为师,三年后师徒对弈,棋圣王积薪自负,让徒三子,败;让二子,又败;让一子,再败。王积薪认为陆湛已然出师,于是二人约定,连下十番,但最终输赢成谜,外人无从知晓究竟是谁棋力更胜一筹。
放眼大魏,陆湛即便不是国手第一人,也能排至第二,可谓胜算很大。但崔衍也不敢妄下论断,只因他拿不准拓跋泰此人的深浅。
“要我说,肯定是陆寻真赢。”崔晚晚托着腮笑,“那个人连我都赢不了。”
崔衍觉得好笑:“你这臭棋篓子还能赢?该不是作弊又耍赖吧?”自家小妹有几斤几两他还不清楚?不被杀得片甲不留就算好的了。
崔晚晚气急:“真的赢了!不信你自己问他,我还赢了好几局。”她信誓旦旦的。
“厉害厉害。”
崔衍嘴里说着厉害,神情却极为敷衍,心里竟然想着:天子甚是厉害,为搏美人一笑绞尽脑汁地输棋,还没让她看出来。
“小晚,将来你有何打算?”崔衍敛起玩闹神色,正经询问,暗示道:“贵妃这个名头,担久了就不易摘下来了。”
从前是元启贵妃,如今是新帝的贵妃,久而久之,天下人都会认为她只能、也只配当崔贵妃。
崔晚晚洞察到了兄长的好意,微微一笑:“阿兄放心,我不会一直是贵妃。”
崔衍只当她有问鼎后位之心,点头道:“需要家里帮忙尽管开口,我必鼎力相助。”
“我才不会跟你客气呢。”崔晚晚起身端起茶托,“我去看看他们下得如何了。”
黑白交战厮杀正烈,两人落子速度都变慢。
“怎么还没下完?”
一如多年以前,她托茶而来,还是那副明眸善睐的模样。
放下茶盏,她见拓跋泰手执黑子凝目沉思,不禁替他着急。她看了看棋盘,自觉寻到一处好位置,于是径自取了一枚黑子,飞落下。
“这里。”她还得意洋洋地冲拓跋泰笑,“我帮你下。”
陆湛定睛一瞧,那是他故意设下的诱敌圈套,拓跋泰自然看出来了,所以有意避开。哪知崔晚晚一来就帮他“自投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