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知道，所谓妖，便是人以外的万物在感知了天地灵气、并同样引气入体后化成，从这个角度来说，妖物体内有灵气，确实再正常不过。

她一直以为，开了灵视再去看妖物之时，那浑浊突兀的色彩，所谓妖气的存在，便是灵气化妖后被玷污所呈现的样子。

然而刚才惊鸿一触，那团灵气，分明与她平时修炼时所吸纳、在体内走过无数个九重天的灵气并无什么不同！

但谢卧岚说，她体内……有妖灵气。

她从昆吾山宗来，再入九宫书院，一路更是见礼了五派三道这许多人，其不乏有化神期的大修士，又多次见过已经大宗师了的怀筠真君。

然而此间，却从无一人提及她身上携带妖气。

而现在，这位秘境之的谢神医，却在告诉她，她的体内，不仅有妖灵气，灵气储备十分浩瀚，甚至还能直接将她送到大宗师的境界。

有些莫名的浑浑噩噩，虞兮枝突然想起，谢君知曾经让她慢一点到大宗师，她的脑忽而又闪过了方才大知知不发一言、好似丝毫没有惊讶的样子。

虞兮枝心有太多问号，而这些所有的问题压得她一时之间竟然有点喘不过来气。

但下一刻，她的思绪猛地顿住。

……等等，这是秘境之的谢神医。

这里是秘境。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便是面前这位谢神医，也不一定是真实存在，这廖镜城池，也不过那位留下此处秘境的大能杜撰勾勒。

她怎么能因为这样一个虚妄的存在而险些着了相！

方才种种思绪不过一瞬，虞兮枝强自稳住心绪，再道：“还未曾炼化过，不知谢神医可有良法？”

“这是我谢氏的不传之秘，我为何要告诉你？”谢卧岚的声音却突然带了一丝笑意，那笑意根本不入眼，分明是带着嘲意的冷笑。

于是虞兮枝识海之的美貌女人好似倏然变了一种气质，她方才如冰上绽放的冷傲红梅，而此刻便像是冥河边引人心魄的曼珠沙华。

她一字一字道：“你引妖灵气入体时，难道没有想过，等到灵气破体而出时，便是你命归黄泉之时？”

虞兮枝心神巨震，她觉得自己好似陷入了一片浑浑噩噩的恍惚之，在这样的恍惚，谢卧岚似是哈哈大笑，又似是冷嘲旁观。

“虞兮枝。”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虞兮枝猛地抬起头。

已经没有人伸手点在她的眉宇之间，谢卧岚不知何时收回了手，面上云淡风轻，细看她眼竟然好似还有一分担心。

就好像方才她所听到的一切、在识海看到的所有，都不过是她的一场幻觉。

她下意识想要运转灵气，再去开那扇妖灵气之门，只是才起手却又顿住。

这里是秘境。

这是陷阱。

她不能被对方的引导左右。

虞兮枝锁在袖的手死死掐住自己的掌心，让这样的疼痛来使自己保持灵台清明。

谢卧岚已经重新抬笔，写下一行字，再递到她的面前。

【仙子的病既然病因已明，只可自医，谢某无能为力。】

虞兮枝按住那张纸，猛地抬眼，终于从谢卧岚眼抓住了些许未曾来得及消散干净的狡黠与冷嘲。

她看着对方曲起手指，微微勾起红艳嘴唇，欲要在桌子上敲击。

“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