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这秘境之出来的弟子们常有形容极惨烈的, 甚至有过弟子陷入某种幻觉错乱之,出了秘境后, 依然难辨现实与幻境,对周围人展开无差别攻击。
夫子们抚着胡须,心情到底有些不平静, 他们不想去看那可能会出现的惨状, 却也比谁都希望,这些弟子能从这一次的历史旧影秘境之,得到真正足够的磨炼, 并在修行的路上,再向前多走几步。
这简单的一两步, 在某些时候,便往往是奠定修仙界与妖域大战胜局的关键。
三十日期限至。
碧潭忽有殊色起, 水面涟漪愈烈, 便如那日入秘境之时一般, 被硬生生地扯开成两半。
水面原本倒影着两侧湖光山色,九重书楼,然而风搅云涌,再一错眼,那碧潭竟然如同破碎镜面, 每一片上都倒映出了不同的画面与色彩。
有雪峰皑皑上却有鲜红染地,有焦土血海, 有长街横尸,更有无数身影挥剑鏖战其。
赫然便是过去所有甲子之年的战场掠影。
下一瞬,空旷的广场之上,倏然出现了穿着不同色彩道服的许多身影。
按照往年的折损情况来推算,入秘境的三百余人最终大约只能有七成左右弟子归来,这其大约还会有两成受伤,抑或道心受损,最终只能不甘心地成为各个教派的教习。
只有在其大浪淘沙剩下的那一半人,才能真正成为支撑起修仙界下一代的希望,亦或者说,承载修仙界下一个甲子的支柱。
医修们分成了四人一组的小队,一应丹丸药品早就备齐,只等看到缺胳膊少腿的弟子,便以小队为单位,就地进行救治。
虞兮枝看着面前绿意盎然的土地,再看向身侧九重书楼,重重人影,花香鸟语,竟然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她的余光再扫到其他同门与别派弟子,只见果然其他人的脸上也是带着些恍惚。
有人慢慢松开手的剑,再力竭般跌坐在地,低笑出声,也有人兀自握着剑,只怕这一切是自己的幻觉,还有人早已是强弩之末,终于撑到此刻,撑无可撑,便如一块直硬的木板般向后倒去,再有医修小队抬着担架小跑而至,飞将其抬走。
“虞寺哥哥,我们……撑下来了。”风晚行轻声道。
虞寺低头抖了抖剑上的血渍,还剑回鞘,又好似想起了什么,看了风晚行一眼,再从芥子袋里掏了一个斗笠出来,微微俯身,仔细带在了她头上。
风晚行的视线被斗笠垂下来的轻纱遮住,阳光倾泻,这样看虞寺时,便带了一圈雾色蒙蒙:“虞寺哥哥?”
“带好。”虞寺的声音依然一本正经,风晚行却从细品出了些不一样的意味。
她抿唇一笑,抬手摸了摸斗笠的帽檐,再重重点头,惹得垂落的轻纱微摆,便好似细腻春风吹拂心间:“嗯!”
虞寺不再说话,眼却有了几分笑意。
虞兮枝来回古怪地看了两人一番,再颇为微妙地看了一眼夏亦瑶,心道某种意义上来说,她阿兄的口味好似并没有非常多的变化,只是在原有基础上,做了些升级调整。
只要不是夏亦瑶,虞兮枝自然不会对虞寺的生活做任何指手画脚的干涉,不过西湖天竺与昆吾山宗距离甚远,若是平时私下不往来的话,下次见面便要等到五派三道的比剑大会了。
异地恋总是格外艰难些。
她如此胡思乱想一番,也不去打扰两人,只收回目光,再试图去找其他人。
结界之,一片熙熙攘攘,医修穿梭其间,又有夫子飞地将一些有些失控的弟子控制住,还有些人恍然回神,再想到那些在自己面前身死的前辈壮烈,积累许多天的情绪终于难以控制,在此恸哭出声。
虞兮枝穿过许多人群,看到程洛岑和云卓站在一侧,重剑少女身上的气息深沉不少,显然已经伏天下,而程洛岑似有所觉,遥遥向她看来,再冲她微微点头。
而黄梨正手足无措地蹲在一个穿着九宫书院浅葱色道服的少女身边:“你、你别哭了,你喜欢的那朵花,在这里也可以种出来的,等到花开的时候,我再送来给你好不好?”
见到虞兮枝时,黄梨眼一亮,使劲冲她挥了挥手:“二师姐!大家都还好吗?”
虞兮枝点点头,再用口型询问道:“这是……?”
黄梨脸色微变,似是很难解释,只一脸菜色,有口难言地看向虞兮枝,但眼分明也不全是苦涩。
虞兮枝于是微微一笑,再继续向前穿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