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了这样的新世界,却从未有人消沉或甘于平庸。
所有人都如此前赴后继地走在这条前路分明狭隘的修仙大道上。
再试图斩出一剑光明,一剑公平。
天道以为是自己在每个人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是它在引导这些人走向它想要的结果的大道。
但虞兮枝既然如此走过每一本书一遭,挥了这么多次剑,被劈了这么多道雷,自然比任何人……也比天道更加知晓。
持剑者,挥剑从来都是为了自己心所念。
有人握剑,是迫在眉睫,逼不得已。
有人持剑,是心所望,故而上下求索,引气入体,试摘星辰。
有人挥剑,是为了不甘此生庸庸碌碌,想要为自己挥出一片康庄前路。
他们握紧手的剑,再去找自己的道。
走在这条道上,自然而然也去找自己穿书的缘由,找这世间的真相。
如此风尘仆仆,前赴后继,虽千万人吾往矣。
吾辈修仙者,若是不敢与天斗,与命运斗,又怎可能持剑问天?
天道要她有此劫,而她本就应有此劫。
因为她也走在这些前人走过,却从未走通过的路上。
众人抱薪前行,而她竟是此间最后唯一剩下的光。
这确实是她的心魔劫。
她身上逐渐有剑光深浓,在深海之漂浮如此之久,又出了这么多剑,十里孤林本不是她的剑,却也早已得心应手。
虞兮枝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其实你不必给我看这些,我也会上下求索,也会问这世界一个真相。”
剑意再盛,她的目光也映出了这样雪亮的剑光,她抬手起剑,沉声道:“我要入万劫。”
十里孤林剑意起,心魔境的空间好似都被她这样盛极的剑气搅动,出现了肉眼可见的震颤和波动,如此这样的剑风自然也将方才她整整齐齐堆砌的残破书页卷起,再翻飞于半空之。
既然她隐志相及,惺惺相惜,难道会向最后记录这些人痕迹的书页出剑吗?
虞兮枝剑风不停,剑气不停,剑式也不停,竟是毫不在意般直直一剑而下!
“所谓书,要有始有终,便是有卒者,也总是结局,你想用这些缺字少句的烂尾破书来拦我的剑?”虞兮枝冷笑喝道:“我呸!”
她剑风下,神识起,既然已经逍遥游,便自然已经可以凝聚勾勒自己的领域。
之前她一直都没有想好,自己的领域当是何模样,但现在,她想好了。
无数只虚幻如光影的笔在摊开的领域之上奋笔疾书,一行行墨渍泼洒而下,而那些被书写过的地方,自然成一张张的书页。
她竟是将方才所见所有前行者的那些故事,重新完整地书写了出来!
一字一句,一笔一墨,一勾一画。
天道不肯给他们书写一个完整的结局,这不公平,所以她来写。
天道不愿为他们呈现出一本漂亮的书,这不公平,所以她来给。
而所有这些故事,所有这些完整的书页,所有这些她曾经所遭遇的雷劫与死亡,这些信念与笃定。
便是她的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