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昭灵夺了她手里的那柄刀,随手扔了,又伸手去抓住她的手臂,扶她坐起身来,“真要取出魇生花,你就没命了。”
他说着,又去看她,却见她那双眸子里空洞一片,再不像方才还在仙泽山地宫时那样灵动含光。
她抿紧苍白的嘴唇不肯同他说话。
魏昭灵轻轻叹了一声,他随意地用手指拂开贴在她脸颊的湿发,又将衣袖里的锦帕递到她手里,“你同孤不一样。”
他忽然说,“那个时候,孤只有不要命,才有命活。”
也许他从没想到过,自己有朝一日竟真的会跟一个人提起自己的从前。
她是那般可怜又狼狈的模样,却又偏偏又倔强得不像话。
看起来胆子小,可她见过他杀人,甚至还敢连夜走下那座原本对她就极其陌生的仙泽山,她背着她在雪地里漫无目的地走,她信誓旦旦地说,要带他回家。
现在,她还敢刺穿腕骨,想要取出魇生花。
她生了一副最为柔软可欺的模样,却又有着一副倔强的骨头,她有自己的脾性和尊严,一旦触及到她的底线,她就会变成一只会扎人的刺猬。
“但你不用做那样的选择,”魏昭灵强硬地扶着她站起来,极暗的光影里,他就立在她的面前,她听到他说,“魇生花之所以惹人觊觎,是因为它有其不一般的力量,你可以试着掌控它,到那时,也就很难有人伤得了你。”
他也许是看到了她眼眶里滑下的两行眼泪,便随意用指节极轻地抹了一下,“哭什么?”
“孤会教你。”
年轻的王大约是第一次这般允诺一个姑娘。
他将纸伞塞入她的手掌里,嗓音如旧冷淡平静,“楚沅,从这里离开,不要再看身后的一切,若是怕,便将这都当做一场梦,等你醒来,就什么都不存在了。”
幽冷的香味近在咫尺,却又转瞬即逝。
她发现自己的身体腾空,竟被那纸伞带着跃入更深的黑暗里,耳畔不再有他的声音,只有淅沥的雨声,还有冷风。
她看不到身后那片荒草连天的境地里,如萤火般的光芒星星点点浮出飘散,一簇又一簇的流火燃烧着地上所有的尸体。
而那身着雪青色衣袍的年轻男人立在流火之间,身形又逐渐破碎得没了影子。
等在金殿里的李绥真和容镜几乎是在看到那一道金色光幕骤然出现时,便连忙迎了上去。
他们看见魏昭灵从光幕里落下来,整个人都摔在了地毯上。
“王!”
两人齐声大唤。
李绥真看见魏昭灵的一双手掌遍布血痕,血肉被灼烧得狰狞模糊,当他和容镜将魏昭灵扶起来时,也许是气血一阵上涌,他们眼见他吐了血,那殷红的血液沾染了他原本干净整洁的衣襟,留下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李绥真和容镜将他扶到床榻之上,看他脸色越发苍白,鬓边已经有了细密的汗珠,李绥真便道,“王,没有情丝珠作引,您强行突破结界是会反噬自身的!您……”
果然他话还没有说完,便见魏昭灵已经闭上双眼,昏睡了过去。
犹如金色的雷电缠身,他便是陷入昏睡,脖颈间也依旧青筋微显,显然那种剧烈的疼痛并没有在此时放过他。
“蒹绿!备药!”李绥真急得不行,忙挽起衣袖,转身朝殿外喊。
第23章 我带你回家 魏昭灵,我要送你一个礼物……
楚沅被那一柄纸伞送回了家, 她没有开灯,只借着手机的光从柜子里找出来一个药箱,她自己脱了衣服, 就站在洗手间的那面镜子前, 一点一点地给自己消毒擦药,后颈到背部的伤口很长, 所幸那人的刀还只来得及轻轻划开她的皮肤,伤口并不算深。
可碘伏涂在伤口上, 原本凝固的血痂散开, 虽然不像酒精那样刺激, 但伤口的疼却还是让她忍不住弓下脊背。
涂药的手止不住地发颤, 楚沅简单地处理了伤口,把脏衣服裤子全都换掉, 然后就瘫在床上,愣愣地睁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