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也是。”楚沅垂着头略微想了想,如果她真的把这件事告诉了孙玉林,他或许不会再为了这件事而来往奔忙,但同时,他也许就失去了许多原本刻意要留给自己的希望。
更何况水木阵里的事情她又不能告诉孙玉林,仅凭一个工作证,也说明不了什么。
于是她将那张工作证又重新塞到了衣兜里。
“你说,水木阵里那些人都是被剥夺了异能的,为什么那个人剥夺了他们的异能,还要杀了他们?”提起水木阵,她又想起聂初,“我爷爷说他是在小的时候被剥夺了异能,但那个人并没有杀他。”
“大约是为了永绝后患。”
魏昭灵对异能的事情也并不了解,好似他从醒来之后就已经身具某种特殊的能力,但如今,他也并不清楚这些力量究竟是从何而来。
也是通过水木阵里的那些残留了异能气息的尸骨,他才发现,无论是这里,还是她的那个世界,拥有异能的人并不在少数。
“那我爷爷还会不会有生命危险?”聂初并没有同她多说以前的往事,她也并不清楚当年的事情,但见水木阵里被掩埋的尸体,她又难免有些担心聂初。
“与其担心他,倒不若担心你自己。”魏昭灵轻睨一眼那根绑在她手腕上的锦带,“迷踪草的效用在你的魇生花生长完全之时便会消失,届时会有更多的人嗅到它的气息,若你在那之前还未能学会掌控它的力量,便免不了被那些野狗似的东西剥皮拆骨。”
楚沅知道他说的“剥皮拆骨”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因为要取出魇生花,那些人就只能剥开她的皮肉,拆开她的骨头,才能取出完整的根茎。
她一时握住绑着锦带的那只手,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或是终于见她沉默垂首,神情也有些不太自然,魏昭灵便放下了手里的茶盏,颇有兴致地望她,“怕了?”
“你被五马分尸的话你不怕吗?”楚沅听出他凉丝丝的语气,她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魏昭灵扯了扯唇,轻抬一手,指节稍屈便有淡色的流光从他指间飞出,牵引着木架上的一只盒子稳稳地落在了楚沅的面前。
“这是什么?”楚沅看着那只盒子,又抬头看他。
魏昭灵那张冷白的面庞上神色淡淡,只略微轻抬下颌,示意她将盒子打开。
楚沅按开银质的锁,打开盒子时,便看到了红色的锦缎上是一根精工细巧的银簪,银质累丝穿插勾连成一朵镂空的魇生花,其点缀了小巧浑圆的珍珠和玉珠,錾刻了漂亮的花纹,而簪身则如两条蛇一般纠缠相拧,却仍旧纤细精致,并不显得粗苯。
“好漂亮啊。”她一看就忍不住用手指摸了摸,又抬头看他,“是给我的?”
见他颔首不语,楚沅就又多看两眼手里的那枚簪子,她的神情忽然变得有点怪,那双眼睛在他的面庞上来回打量,“无缘无故的,你送我这个东西干什么?看起来还挺贵的……”
魏昭灵还未开口,忽然见她忽然探身过来,一张脸忽然凑得很近,近到他都能嗅到她身上极浅的茶叶香味。
那双圆圆的眼睛微微弯起来,携满清亮如粼波般的神光,她乌黑的眼珠转了转,故意笑着说,“魏昭灵,你不会是喜……”
楚沅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正对上他那双冰冷阴郁的眼睛,她心头忽然一窒,到嗓子眼的话咽了下去,她硬生生地蹦出另一句话,“簪子挺好的,谢谢,谢谢你啊……”
她说着又往后退,却踉跄了一下,整个人都趴在了案几上,差点没把案上的香炉给弄得摔在地上。
魏昭灵看似是没多少表情,但耳根却已隐隐地有了些薄红,在这金殿的光线里却并看不太清,楚沅并没有看到。
敛去眼底的那一丝狼狈,他冷眼看着才从案几上直起身,坐回去的楚沅,“把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收起来。”
“刀剑笨重,与你防身多有不便,这个正好。”魏昭灵也是醒来后第一回 见她手里的那根簪子,可他此刻试图回想起有关于这银簪的某一部分记忆,却始终有些不太清晰。
“防身的?”
楚沅捏着那根簪子来回地看,才看见背面似乎镌刻着两个字,她临着灯笼里的光,眯起眼睛才看清那两个字——“见雪”。
“这不是一根普通的簪子吗?要怎么防身?”她疑惑地问。
魏昭灵的语气有些云淡风轻,“你可以按下一枚花瓣试试。”
按花瓣?
楚沅摸着银簪上的花瓣,将信将疑地按了一下,极轻的“咔哒”声响起,她就眼睁睁地看到银簪的簪身骤然缩短至簪头,细如银丝般的东西从弹出来,一颗银质雪花尖锐的棱角嵌入了那朱红圆柱上。
坚硬的银丝仍旧勾连着,在这殿内的光线里,闪着凛冽的冷光,那被风吹起的红绡有边角擦着银丝,竟就那么被生生割断,落了片碎布在她的脚边。
楚沅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