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抬眼看了一眼巨大落地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才想起来这样的东西似乎并不属于常年寒冷的宣国。
也许是听到高跟鞋的声音,郑灵信抬头,看见方才还坐在沙发上的郑濯缨已经打开她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虽然同为郑家人,但郑濯缨却是宣国的长公主,当今皇帝郑玄离同父异母的妹妹,又兼着皇室发言人的职,还是皇家办公室新闻分部组长,她大概是郑家皇室里最有事业心的女人,这都好几年了,天天都在忙工作。
郑灵信晃了晃脑袋,继续打气精神看看件。
而在另一边,挂了电话的钱家勇才剥了几粒花生米吃,嘴里哼着不着调的曲子,却忽然听到了敲门声。
他提着个酒瓶子,晃晃悠悠地走到院门那儿,才伸手打开门,借着外头路灯的光,他看见门外那人的一张脸。
他一下子笑起来,“振哥,你还真来了?”
“不是你请我来的?”站在门外的“韩振”挑了挑眉,一手插在裤兜里。
“来振哥,进来说。”钱家勇忙把他迎进门。
韩振不动声色地朝寂静的街道瞥了一眼,才走进院门里,等跟着钱家勇在主屋的饭桌前坐下来,他才说,“你现在跟一级保护动物似的,我看外头守着你的人不少啊。”
钱家勇抹了把脸,一边给韩振倒酒,一边哼笑,“当初恨不得把老子抓到就枪毙,结果现在还不是得好好保护老子。”
韩振和他碰了杯酒,“我看不止是保护吧?”
钱家勇的脸色有点发沉,灌了杯酒下去,又把杯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放,“妈的,老子前段儿杀了个老东西,他们怕老子再惹事,说是保护,也是监视!”
“兄弟,不是哥哥说你,你忘了你是因为什么才逃了这么些年?路上的日子不好过吧?你怎么刚回来就又犯毛病?”韩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钱家勇神情阴戾,“那是以前!现在能一样吗?现在八户族被重创,我钱家这一脉就剩我一个了,要是我没了,他们得花多少时间找新的守陵人磨合巫术?”
他说着又不由冷笑,“八户族的巫术和普通的巫术不一样,无论缺了哪一户都会直接影响到仙泽山的封印,以前老子的事儿被那帮媒体闹得太大,皇家不管老子,其他户族也忙不迭地把老子从八户族里除名,可结果呢?老子现在还不是成了钱家这一脉的家主,他们还不是得乖乖把我钱家勇的名字重新写到八户族的族谱上?”
说起这件事,钱家勇干脆拿起酒瓶子跟韩振碰了一下,“振哥,当初也只有你和我爹是向着我的,我跑的时候你还给了我不少钱,我钱家勇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这么些年,我都记着呢。”
“不过振哥,你现在虽然还不是韩家的家主,但我听说,你老婆钟雪曦被上头提拔成钟家家主了?”钱家勇冲他挤眉弄眼,“振哥,钟家可是山里的土皇帝,虽然钟家的宅子是烧了,但我听说你岳父的家财都藏在外头呢,那火也没烧着,你老婆当了家主,你现在日子也应该比以往舒坦多了吧?”
也许人与人之间的优越感便是通过制造高低不等的阶级来体现的,八户族最为神秘最为强大的是顾家,即便是八户族人,也不知道顾家人究竟住在仙泽山下的哪个地方。
仙泽山太大,八户族分散在山下不同的地方,唯有顾家是神秘未知的,三年一次的族会顾家虽会派人参加,但从来没人见过顾家的家主。
而在顾家之下则是吴家,吴家业大,比钟家更甚,巫术也是八户族数一数二的,再往下就是孙家。
韩家虽然比应家和钱家要好些,但当初韩家子孙修习巫术却不小心弄毁了悉心培植数年的轩辕柏,从此便只能跟应家共守一棵轩辕柏,从那之后,韩家的气运便受了阻。
这些年又亏了生意,并不算好过。
“提她做什么?”韩振听了他的话,故意摆出一副不太自然的表情。
钱家勇当然是知道作为韩、钟两家联姻的对象,韩振和钟雪曦这些年不但没个孩子,感情也一直不太和睦,他夹了一筷子菜喂进嘴里大嚼特嚼,又道:“说起来,振哥你当初该联姻的对象应该是钟家的大小姐钟雪岚吧?之前族会设在钟家那次,我跟我父亲去钟家,还见过那钟雪岚呢,那长得叫一个漂亮!可惜后来也不知道咋回事就失踪了……那钟雪曦还真不像她姐姐,长得实在太普通了些。”
“不过振哥,现在钟雪曦好歹也是钟家的家主,你要是把她哄好了,那钟家的财产不迟早是你的?”
“行了,”韩振皱着眉,又拧开一瓶酒重重地放到钱家勇面前,“喝酒!”
两人一阵碰杯,喝了不少酒。
“兄弟,我问你个事。”韩振打了个酒嗝,剥花生都没剥开,“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蛊虫,能钻进人脑子里啃噬记忆的那种?”
“蛊虫?”大概是酒喝多了,钱家勇的脑子反应有点迟钝,而后他疑惑地看了一眼韩振,“振哥你喝酒喝糊涂了?巫蛊巫蛊,巫术和蛊术可不分家,咱们八户族里会养蛊虫的,不就只有顾家吗?”
“是吗?”韩振神情迷茫,“我还真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