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魏昭灵初听她提起“照片”两个字, 便想起之前楚沅同他说过,她第一次去魇都旧址时, 捡到过一张照片, 而那上面的人, 就是他。
只是后来魇生花种有了生机, 她晕倒后再醒来, 便再也找不见那张照片了。
阿箬才往前迈了两步, 她想说的话还没说出口, 便见凭空凝结的冰刺已经悬在她的脖颈间。
缕缕的寒气缭绕着,衬得他的眉眼有些朦胧冷淡,她满脸的笑意僵住, 竟有些莫名害怕他那双漆黑阴郁的眼睛。
魏昭灵不紧不慢地摩挲着手里的厌胜钱,“照片是哪儿来的?”
阿箬是个骄纵蛮横惯了的,她不高兴的时候便什么也不想说,此刻也是如此。
可魏昭灵却没那个耐心等着她开口,原本悬在半空的冰刺骤然刺入了她的右肩,与此同时另一根冰刺迅速凝结,又刺她的左肩。
那样强大的异能气息释放出来,阿箬几乎避无可避,生生被冰刺钉在了墙壁上。
冰刺表面有淡色的流光缭绕,那大抵便是它遇血没有立即消融的原因。
阿箬痛得惊叫出声,可魏昭灵却恍若未闻,他慢慢地走到她的面前去,看她被钉在墙上无法动弹的样子,竟还扯了扯唇,嘲讽似的笑了一声,但也只是那么一瞬,他收敛神情,再度变得面无表情,“说。”
“是我爸爸……”
阿箬痛得眼眶里都积聚了泪水,或是因为她活了十七年还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过,她气愤却又不敢表露,只是惊恐地看着他,“他六年前在新阳留仙镇的魇都旧址看见过夜阑的海市蜃楼,他在那里面看到了你,并拍下了一张照片……只是照片才拿到手,一晚上的时间就不见了。”
那是拍立得拍下来的照片,她只来得及看过一眼,就从此再也没见过。
至今她与自己的父亲都没能搞清楚,那忽然出现的海市蜃楼,到底是什么原因所致,而此后他们再去魇都旧址多少次,也都没有再看到过当日那样的景。
可那样波澜壮阔,如一帧帧的电影一般展现在她眼前的景象,却仍给她心头留下了难以消散的震撼。
更不提那照片上的少年君王拥有多动人的眉眼,叫她当初只看过那一眼,便清楚地记了好多年。
可那少年君王此刻却就站在她的眼前,用最冷漠阴沉的神情打量她,便好像是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蝼蚁般,生生地击碎了她年少诸多的幻想。
“暗算她的,也是你。”
这句话并非是在问她,而只是用以陈述。
他将那张图纸随手丢掉,看它轻飘飘地落在地上,他便不由想起在祭月台上看到的,楚沅被磨得血肉模糊的手腕。
他脸上的神情一时更沉冷了些,那双眼睛里仿佛透不进一点儿光影,他苍白的面容在此间的灯火里更显无暇,修长的手指微动,便有一道冰刺深深地扎进阿箬左手的手腕。
她疼得尖叫起来,眼眶通红,情绪有些失控,“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没害过你!”
魏昭灵却根本不屑答她,冰刺再度刺穿她右手腕,殷红的鲜血流淌出来,阿箬还没来得及喘息,便见如长针一般的两根冰刺已悬在她的眼前。
阿箬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史书上“姿容既殊,昆玉秀骨”的夜阑王,手段竟然也真的如此残忍可怕。
他明明生得这样一副好容颜,可此刻阿箬却觉得他的目光,他的笑意,全都如噩梦一般令人惊惧。
悬在眼前的冰刺未融,阿箬便见他又慢条斯理地取出一把铜锁来,那铜锁被异能灌注生出凝结了铜锈一般的细丝绑在她的脚踝上,也是此刻她才听见他开口道:“这铜锁可是好东西,它能提醒你活着的时候该识趣些,不该说的话,你若是说给旁人听了,它便能生生地绞断你的这条腿,这细丝也能顺着你的血肉筋骨,把你整个人撕碎。”
大约是他形容得足够有画面感,阿箬听了,那张脸一时间便更加煞白,她身体不由地颤抖了一下。
到底还是个十七岁的姑娘,从小到大借着自己得天独厚的异能,只有她杀人折辱人的份儿,小半生活得顺风顺水,还从没像今夜这样任人鱼肉,挣扎不得的时候,她所有尖锐古怪的脾气都收敛起来,根本无法勉强自己保持镇定。
“让你将楚沅带去宣国的,是余家?”魏昭灵再度问道。
阿箬乍一听“楚沅”这个名字,她才反应过来魏昭灵刚刚说的暗算,也是指的楚沅,“你这样对我,是为了替她报仇?”
她答非所问,令魏昭灵皱了一下眉,灯影照着他冷白的侧脸,那一瞬锁在阿箬脚踝上的铜锁细丝便收紧了一些。
阿箬吃痛,眼眶里又多了些生理泪花,她哆哆嗦嗦地说道:“是,是余家,是余家的老太爷的指令,不只是我,那天在世纪大厦的,还有扎祁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