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霜,咱们赵家太大,当然不能一日无主,叔公这么做,也是为了稳住其他世家啊。”
赵二爷站起身拄着拐,走到她的面前来,端的是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
家族太大总会少了许多寻常的血缘温情,当家人一死,这些家族底下的人就蜂拥而至,谁都渴望能将最大的利益攥在自己手里,赵凭霜抿紧嘴唇,她的那双眼睛已经红肿,泪花闪烁却迟迟没有从眼眶掉出去,“叔公到底有没有私心,您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
她这么一句话,让赵二爷脸色一瞬发沉,他正想质问这个小辈,却听有人从楼上急匆匆地跑下来。
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手里拿着一封信跑到赵凭风三兄妹的面前,说,“两位少爷,小姐,这是我在家主的抽屉里找到的。”
赵凭风听了便立即伸手将那封信接了过来,他一行一行字看完,又仔细确认了那的确是自己父亲的笔迹。
赵二爷原本以为赵松庭是没有留下什么遗言的,谁知道这途竟然还找出来一封信。
信纸攥在赵凭风手里,他也看不到上面的内容,面上到底还是泄露了一丝焦急,“那上头都说什么了?”
客厅里所有的赵家人都不由紧盯着赵凭风。
赵凭风将信纸递给了赵凭霜,随后当着所有人的面,道:“我确认过了,确实是父亲的笔迹,他已经选定了下一任家主。”
“谁?”赵二爷握着拐杖的手指收紧。
赵凭风偏头看向坐在沙发上,捧着信纸,面色苍白的妹妹,“我妹妹赵凭霜。”
“什么?这怎么可能呢?霜霜还是个小姑娘呢,今年也才十八岁吧?她怎么能做我们赵家的家主?凭风,那信到底是不是松庭写的?”赵二爷那妻子满脸的不敢置信。
赵青竹上前去看了赵凭霜手里的信纸,随即她便站直身体看向众人,“这就是我二哥的笔迹,就是拿到笔迹鉴定心也肯定是不会出错的,上一任的家主是有权力决定继任人选的,二哥他选定了凭霜一定有他自己的考量,我劝二叔二婶你们还是消停些吧,让我二哥走得安心些,行不行?”
“我不服!要一个小姑娘来当家,这像什么话!”赵二爷的大儿子沉着脸道。
其他亲戚也都开始七嘴八舌地争论这件事,他们也许是谁都没有想到过,这赵松庭竟然会把家主的位置交给自己的小女儿。
“这不是胡闹吗?”大房三房的几个媳妇儿都在窃窃私语。
客厅里吵闹的声音让赵凭霜太阳穴生疼,她的脑子很空,只是面前这一张张的脸在父亲在时,对她都还是和蔼可亲的,可是现在因为一封遗书,他们每一个人却都在用轻蔑的目光打量她,说她不配,说她不能。
每一个人都好像撕破了曾经的面具,露出了原本的模样,在他们眼里,她虽然是赵松庭的女儿,却异能微弱,能轻易被家里任何人比过。
嘲笑的话她不是没有听到过,但这些人以往至少还会顾着明面上的东西,从来也没再她面前说过什么重话。
可父亲一死,他们就丑态毕露。
赵凭霜闭了闭眼睛,猛地站起身来,“你们说够了没有?”
这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都集到她身上,她看见他们这些人看向她的目光里有质疑,有轻蔑,有嘲讽,还有许多复杂难言的东西。
他们从来都瞧不起她。
顷刻之间,赵凭霜积压多年的情绪再也压制不住,她猛地抬头怒视着他们所有人,“杀了我父亲的凶手还没找到,你们却在这儿争论家主的位置应该谁坐?我父亲生前亏待过你们任何人吗?”
她明明是个小姑娘,异能也是赵家里排不上名号的,可是此刻当她那双冷冰冰的眼睛盯着在场那许多人的时候,他们竟有点在她身上觉察出了点赵松庭的影子。
赵凭风和赵凭月也再受不了他们这些人,便叫了人来将他们全都请了回去。
客厅里终于安静下来,赵凭霜又像是被抽走了魂灵一般地身体一下子失去支撑坐了下去。
“这凶手还能是谁,一定是夜阑王,一定是他……”赵凭月接过赵凭霜手里的信一看,他的手指不由的越收越紧,“父亲应该是提前就察觉到那夜阑王是不会放过他的,所以他才留了这封信。”
“霜霜,你帮了你的朋友,帮了夜阑王,可你看夜阑王做了什么?他杀了父亲!”赵凭月的情绪一瞬变得十分激动,“到现在,你还觉得你没做错吗?!”
“凭月,你别这样!”赵凭风拦住他,不让他再说下去了,他回头看了一眼赵凭霜,什么话也没说。
而赵凭霜一言不发,坐在沙发上发呆。
窗外开始下雨了,她忽然伸长脖子去望楼上,可双脚像是生了根,让她根本不敢上楼去,也根本不敢再去想父亲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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