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薇有些疑惑,扭头问:“宜茹,你看那是不是常少监?”
宜茹眯着眼看了片刻,肯定道:“是他!难道陛下就在此处?殿下,咱们可要避一避?”
顾言薇挑眉一笑,反问宜茹,“为何要避?”
宜茹恍然回神,立刻改口:“是奴想差了,咱们殿下是中宫皇后,又不像那等下贱嫔妾无召不得面圣。陛下说不准是看着那日嫔御们冰嬉,自己也心痒了,才躲在这里乐呵呢,殿下不如过去瞧一瞧?”
顾言薇眉目间露出满意,倒是没多说什么,径直向前走去。
然而,等顾言薇临近湖边,她才发现,周遭侍奉的人虽然都是内宦,皇帝也正如宜茹所猜是在冰嬉,但湖面上却不只有皇帝一人。
一个蓝裙红氅的女子正在冰面上恣意飞旋滑转,她裙摆做了多幅,旋转起来宛若盛开睡莲,浓郁的湖蓝色上绣着金雀,灿然夺目。几个周旋,那女子更是倒滑几步,猛然自冰上起跳。
大红斗篷仿佛蝶翼,女人轻盈落在冰面,如脱凡尘。
顾言薇终于看清了那女人的脸。
不是别人,正是冰嬉赛那日推说身体不适的谢修媛!
顾言薇有些震惊,那谢氏来自南方,怎么会冰嬉?且她冰嬉的本事竟这样厉害,莫非赛事那日她有意藏拙?
万千心思汹涌而起,冲得顾言薇脑内大乱。她怔忡望着,一时挪不动脚步。
湖面上,谢小盈还在冰嬉起舞,皇帝的目光则紧紧黏在了她的身上,脸上有着昭然的迷醉与倾慕。男人的视线追随着起舞的谢小盈,近乎虔诚的凝视,顾言薇恍然察觉,她作为宗朔的元妻,竟从未拥有过。
片刻,谢小盈冰嬉毕。
顾言薇但见皇帝一边大声叫好喝彩,一边迎着谢小盈滑了过去。
两人默契地十指相扣,宗朔眼底俱是被女人吸引的惊艳之色。谢小盈不知说了什么,宗朔笑得愈发高兴,伸手揽住谢小盈的腰,在众目睽睽之下,低头吻了下去。
谢小盈起先迎合了须臾,但皇帝的手越缚越紧,她受不住,便用力推了皇帝一把,自己挣扎着从皇帝怀里逃脱出去。两人在冰上你追我赶,笑声不断,那种亲密又自在的气氛,即便顾言薇相隔甚远,也能清晰地感知到,皇帝与谢小盈在一起的时候,与在她面前,竟是截然不同的样子。
顾言薇从宗朔身上,没看到那些她早已习惯的帝王威仪与压迫,就连谢小盈表露出来的都是一片轻松快活,既无恭顺,更无敬畏。是什么样的关系,方能让女人能在一个男人面前畅为“自我”?
顾言薇下意识往后倒退了两步。
心口像是被人用手死死攥住,泛起一片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