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疏眉双肩一紧,眼睛下意识地扫过去。他倒没在看她,自顾自地吃着一口炒羊肉。她凝住心神,狠狠沉下一口气,壮起胆子开口唤他:“督主……”
“嗯?”
“浓云馆……浓云馆的老鸨让我把督主放在浓云馆的钱带回来了。一共是……三千二百四十两黄金。”
她的声音糯糯的,低得像在认错。
谢无伸出去正要在夹一口菜的手顿了一下,才又夹了一筷,丢在碗里,蹙眉轻笑:“花出去的钱岂有收回来的道理?崔鸨儿这个老东西,看不起我?”
“不是!”温疏眉矢口否认。
其实她并不需为浓云馆争辩什么,这否认全然是下意识的,是被惧怕逼出来的。
说完,她自己便也愣住,哑了哑,声音再度弱了下去:“她……她没这个意思的。”
谢无“哦”了一声,丢了颗花生在嘴里嚼着:“那你留着吧。”
“这怎么行?”温疏眉直惊得连后脊都绷直起来。
三千二百四十两黄金,实在称得上是笔巨款了。即便她自幼便不缺钱,即便她父亲曾经位至太傅,她也没底气收下这样多的钱。
但在谢无的视线划过来的刹那,她的心就又不争气地虚了。她躲开他的眼睛,肩头紧绷着,心惊肉跳:“那我……我收在库里……”
谢无挪开眼,又吃了口花生:“随你。”
温疏眉暗自松气,不动声色地缓了几息,心情平复了些,再度启唇:“……蘅儿姑娘说府中各司其职,督主想让我做些什么?”
“蘅儿姑娘?”
“就是小五。”
他又“哦”了一声,反问:“你会什么?”
“我……”温疏眉到底没把“浆洗衣裳洒扫庭院”这种蠢话说出来,美眸一转,吐了两个字,“研墨。”
“有人了。”
“奉茶我也……”
“有了。”
“刺绣一类的活计我打小……”
“十八是宫中绣房出来的。”
温疏眉不吭声了,贝齿紧咬着朱唇,手不知不觉地已放下了筷子,紧张地绞起了衣袖:“那听督主的……”
“嗯。”他点头,执起汤盅抿起了汤,口吻悠然,“少个暖床的。”
温疏眉嚯地抬头。
一切镇静都再维持不住,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如同遭了雷劈般小脸变得煞白。
可他就这么拿定了主意,全没看她的脸色,又抿了口汤:“我还有事,你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