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可这样狠心呢?”
“月莲一直以为我们青梅竹马,原是我一厢情愿吗?”
“萧牧,只要你一句话。路,我自己去争!就一句话……哪怕你说对我有那么半分心悦,哪怕是骗骗我,给我一个去争理由……”
沈茴懵懂地听着那样诉情衷,听出江月莲肝肠寸断似难过。
“江姑娘错爱,只是我有心上人了。”萧牧说。
江月莲逼问。
荷叶婆娑,送来萧牧答案。
“沈家三姑娘,”萧牧停顿了一下,认认真真地念她名字,“沈茴。”
江月莲哭着离开,断了所有痴念,肩起家族责任,入了宫。
萧牧忽然有些无措,不知该如何面对沈茴,又怕吓着她,他转过身去看沈茴。
轻舟微晃,水波漾漾。木窗露出沈茴脸,她托腮,笑得眼儿弯弯,干净眸子里掬着璀然凉星。
“表哥,你又推我出去当托词!”
萧牧温柔地望着她,笑着没说话。
兄长战亡时,沈茴哭得引了旧疾差点没缓过来。萧牧守在她床边,红着眼睛说:“阿茴,哭什么?你两个哥哥不在了,不是还有我吗?”
于是,沈茴就真把他当了亲哥哥。
沈茴幼时羸弱,十岁前不曾出过自己屋子,一直到过了十岁,她才算“站住了”。全家把她捧在手心里珍爱,将人保护得很好,也把人养得天真纯稚。更何况,彼时本就是豆蔻年岁,不知风月。
那时候虽不懂,可后来倒也懂了。
圣旨送到江南去,她站在檐下,懵懂地听着外祖母哭怨,也听到萧牧和姑父争执。
她小时候病得难受没少哭鼻子,表哥笑话她,说他自己永远不会哭。
沈茴只见萧牧哭过一次。
他哭得那样凶,坐在地上颓然问她:“阿茴,我要怎么做?”
怎么做呢?
沈茴不知道。她心里也难受,也害怕。可她只能慢慢扯起嘴角,摆出让别人安心笑容来。
就像小时候家里人为她身体担忧,她每次疼得厉害,为了不让家里人难受,都是这样笑着。只要她笑了,家里人才会笑呀。
从江南到京都,千里迢迢,是萧牧送她来。
她从小就喜欢见到萧牧,因为表哥总是会含笑望着她,而他笑起来那样好看,周围都跟着暖和起来。
而这一路上,萧牧再没笑过。
沈茴入宫前一天,萧牧红着眼睛对她说:“阿茴,你等我。”
沈茴弯着眼睛笑,还是那个天真纯稚模样。
可,她没应。
“我小主子呦,快下来梳洗过再往床上爬。”拾星进来,嗔责。
沈茴眨眨眼,收回思绪,冲拾星慢慢弯唇,软软撒娇:“就窝一刻钟,然后就去梳洗!”
她怎么能应呢?
也曾有人这样对二姐说过,二姐应了、等了。
等到死。
就死在永凤宫,这个大殿这个屋子这张床上。
不能应。
沈茴知道,这一回,她不是摔倒了生病了,没人有那个能耐救她了。
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
误己不说,也误人呀。
·
翌日。
裴徊光刚到元龙殿,皇帝就跟他抱怨。
“平南王是想造反!想抢朕皇位!这样反贼不该五马分尸?那群老臣竟让朕念在手足情上仁厚处理?笑话!”
皇帝气得在殿内走来走去,间或摔砸些顺手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