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徊光坐在花匠台后面唯一高脚凳上,慢条斯理地调弄染料。
“娘娘过来坐。”他说。
沈茴望一眼花匠台上染料,走了过去,停在裴徊光身侧。倒不是她不想坐,而是花房里再无第二个凳子。
裴徊光瞥了她一眼,恍然地“哦”了一声,指了指自己腿。
沈茴紧紧抿着唇,看了他一眼,才僵僵往前挪了半步,心惊胆战地坐在他腿上。
“转过身来。”裴徊光没看她,认真调弄染料。
沈茴依言,慢吞吞地转了身。裴徊光伸了胳膊,绕过她后腰,将她整个身子圈在了怀里,继续调染料。
沈茴如坐针毡,苦恼地看着他慢悠悠地调颜色。她望着花匠台上诸多染料,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
裴徊光终于将染料色泽调试满意了,这才将目光落在沈茴身上。
他目光落下来,沈茴心头一跳,忽然知道哪里不对劲了,花匠台上没有画纸!
她不敢置信地抬眼,对上裴徊光目光。
裴徊光耐心十足地等待着。
他不喜欢逼迫别人,等着人主动送上门。
远处,隐约还能听见孩童笑闹声。
沈茴攥紧手将裙子攥出重重印子,那精致绣理似乎被她指甲划烂了。她忽然又一松手,然后低下头解衣。
这条路,是她自己选。
既是自己选路,那就不必落泪委屈,即使头破血流,也得笑着走到底。
上衣尽数褪下,层层叠叠堆在腰侧,繁厚衣物越发衬得她腰身纤细,不盈一握。
沈茴转身,取了搭在笔搭上描底子细画笔,然后转过身来,将画笔递给裴徊光。
“掌印。”她含笑将他望着,眼尾轻勾三分娇媚。
裴徊光深看她一眼,接过她递来笔。他视线下移,开始落笔,将花匠台上那盆绿萼梅,一笔一划认真落在这世无其二画纸上。
花房里是不会生炭火,有些冷。
落在身上笔墨,也是凉。
沈茴勉强撑着,努力抵抗这种无孔不入寒,在心里盼着这折磨快些结束。
“你等等我呀!”
“我们去花房里玩!”
“对,藏在花房里让母妃寻不见!”
外面响起几个小孩子笑闹声,紧接着又有宫人叮嘱小主子慢些跑声音。似乎,还掺杂着几个妃子谈笑声。
脚步声和笑闹声越来越近了。
沈茴抬眼去看裴徊光,他手握细笔,正在描蕊,画得专注。
“掌印……”沈茴低声颤音,身子跟着一颤,裴徊光落蕊那一笔便歪了。
他皱了皱眉,重新去蘸染料,没有停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