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不得原地消失。
与此同时,裴徊光拿起一旁架子上的棉氅,劈头盖脸地罩下来,将沈茴整个人裹了。
站在门外的人群,便只看见裴徊光坐在花匠台后,怀里抱着个人,似乎是个女人?只能看出个人形来,却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女人。
几个小公主怔怔站在门外,望着裴徊光阴沉的脸色,忘了反应。
在小公主们身边伺候的宫人却吓破了胆,赶忙将自己的小主子抱起来,快步退着走开。
沈茴僵在那里,听着花房的木门关上。罩下来的棉氅遮了光,周围漆黑一片,她一动不动,低着头,将额头抵在裴徊光胸膛。
“这是有人玩忽职守。”裴徊光说。
沈茴还是一动不动。
“没人看见娘娘。”裴徊光语气慢悠悠的,“是咱家疏忽了,一会儿就降那小太监的罪。”
他将罩着沈茴头脸的棉氅扯开,抬起沈茴的脸。他原以为会看见一张泪水涟涟的小脸蛋。却见沈茴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然而眼泪却是半滴也无。
裴徊光默了默,唤她:“娘娘?”
沈茴眼睫颤了颤,那双眸子慢慢聚了神采落在他的脸上。然后,她忽然抱住了裴徊光,十分用力地抱住了他。
她动作那样突然,又那样用力,裴徊光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沈茴狠狠地、恨恨地,将那只剩几笔就要收尾的绿萼梅用尽全力蹭在他的衣服上。
裴徊光今日穿了件茶白的细布衣,纹理细腻,暗纹浅柔。
他低头,看着自己胸膛的衣料上,染着黑的绿的白的脏杂色彩。
他抬眼,望向沈茴。
她已经起身,背对着裴徊光整理衣服。
身量娇小,脊背却挺得笔直,有力量,也有骨气——裴徊光评价。
沈茴整理完衣服,走到门口背对着裴徊光立了好一会儿。以防万一,她不能现在就出去。她等了一阵,听见外面没有任何声音,显然已被他的或者她的人赶走旁人,她这才推门出去,头也不回,连木门也不关。
外面的凉风灌进来。
吹动满地的花植盆景,轻轻地晃。
裴徊光捏着干净的雪帕子,想要擦身上的污渍,手中的帕子还没碰到脏兮兮的染料,他又放了手。
这哪里擦得净?
他慢悠悠地转眼,将视线落在花匠台上的那盆绿萼梅。
啧,下回还是画红梅罢。
·
沈茴独自走了一段,便遇见了一脸忧色的沉月和灿珠。
过来时,沈茴让拾星喊灿珠过来,没想到沉月也跟了来。
灿珠低着头,小声说:“那个小太监中途好像闹肚子离开了一小会儿。那几位小公主是从另一条路的假山后面突然跑过来的,奴婢和沉月来不及去拦。”
今日玩闹的孩子们实在是太多了。热闹,也乱。裴徊光叫人叫得突然,灿珠若突然喊太多人过去盯着,一是来不及,二是太显眼了。
沈茴没说什么,继续往前面去。
沉月忧虑地打量了一下沈茴的神色,默默将怀里的袖炉递给沈茴,暖手。
等沈茴到了前面,已经神色如常了,甚至眉眼间带着几分笑。
沈茴含笑望着齐煜,心里想着:还好,没误了吉时。
席间孩童们欢声笑语,间或逗得沈茴也展露笑颜。谁也看不出来异常,而事实上,沈茴已经隐隐觉得身子不适了,不过强撑着。
宴毕,小孩子们没有一股脑离去,仍有不少在庭院里玩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