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平盛伸长了脖子,笑着酸言酸语:“大庭广众,这也太不像话了哈哈。”
阜安摇摇头,说:“你逗灿珠做什么,也不看看她是谁媳妇儿。”
“王来的呗。”
阜安再提示:“那王来是谁儿子?”
平盛眨眨眼:“啥玩意儿啊。咋着?那按你这么说灿珠还成了掌印儿媳妇?”
沈茴虽然在读书,可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他们几个已经压低了声音的谈话,听到这儿,她愣了一下,紧接着被“掌印儿媳妇”这个名堂逗笑了。
阿胖把手里的书往桌子上一放,皱着眉说:“叽叽喳喳什么呢,还让不让人看书了!”
阿瘦和阿胖平时话都不多,但是皆力大无穷身手了得,又因为是从东厂出来的,这群小太监都有点怕他俩。平盛缩了缩脖子,在阜安身边坐下,随手抓起一本书来读。
阜安忍了笑,歪着身子指着书上的一个字去问沉月:“沉月姐姐,这个字念什么?”
一个下午就这样过去。
沈茴放下手中的书卷,抬眼望向西沉的落日。余晖洒满天地间。
她想着该收拾收拾出宫去裴徊光的府邸,却忽然得了小太监的禀告。
——她的外祖母已住在了沈家,托人给她送了封家书。
细碎的家常密密麻麻写满信笺,一页又一页。沈茴一个字一个字地读着,眼前不由浮现外祖母慈爱温柔的眉眼,她的眼角不由泛了红。她将这封家书足足读了三遍,才依依不舍地将其放下。与这封家书一同送来的,还有一件藕色的小棉袄、一件红色的棉斗篷。外祖母惦记她的身体,必是自她离开,外祖母就开始为她做这些了……
沈茴泛红的眼圈里带着笑。她摸着棉袄与斗篷上细密的针脚。
她想现在就回家见外祖母,扑到她怀里软软的撒娇。外祖母一定会一边笑着一边皱眉,用手指头戳戳她的头,说:“我的小娇娇呦!”
沈茴要见外祖母。
现在立刻马上。
其实她大可走程序回沈家,可是她天马上就黑了,她等不及那样繁琐的程序,更无心用皇后的身份回家。
是以,她动了歪心思。想要从通往行宫外的这条暗道,悄悄回沈家。
“啊?”拾星皱着眉,“可是娘娘不是说今晚要去掌印那里吗?娘娘忽然不去了,掌印会不会生气的?”
沈茴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回沈家。她让阿瘦往裴徊光那里跑了一趟,告诉裴徊光自己今日不能过去了,且将缘由也说清楚。她还让阿瘦带了一句话,说她明日、后日、大后日都过去。
若这样事先与他解释了,他还要生气的话……
沈茴蹙蹙眉,那他气就气吧。
有一句话沈茴藏在心底,没好意思深想——反正,不难哄。
沈茴带着阿胖和拾星从那条夜明珠铺地的暗道,悄悄离开了行宫,很快坐上平盛先一步准备好的马车,赶回沈家。
马车上,沈茴低头打量着身上的裙子。她穿了一条浅粉色的裙子,头上的首饰也不用金银宝石,只有一支桃花珠花。
——外祖母总喜欢把她打扮成粉粉嫩嫩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