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徊光沉默地望着沈茴,惊于她将药扔了,虑于沈茴将药扔掉的后果,思于现在追去沈家给那些人抹去今晚的记忆是不是还来得及。
沈茴望着他,大声说:“同我回沈家,去向我父亲道歉。去告诉他,你说的不是真话!”
道歉?
裴徊光嗤笑了一声,他这一生还不知何为道歉。
“呵,”裴徊光漫不经心地笑,“娘娘想让咱家陪你回去又演哪一出戏码?想让咱家告诉你父亲什么?”
然后,裴徊光听见沈茴明朗的声音。
沈茴望着他,大声说:“去告诉我父亲,你并非强迫欺辱我,而是我们两情相悦!”
两情相悦。
裴徊光将这个词慢慢在心中无声重复了一遍。他遥遥望着沈茴,透过飘落的红色海棠,去望她的眼睛,去在心里慢慢描绘这一刻她的眉眼。
裴徊光侧过脸移开了视线。他垂目,视线落在飘了一地的红色落英之上。温柔的风将死气沉沉的落英又轻轻吹起。
好半晌,裴徊光再度开口,声音低沉:“沈茴,咱家给过你逃走的机会了。”
终于说出来,沈茴心里顿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遥遥望着裴徊光,慢慢弯起眼睛,长长的眼睫上仍沾着一点湿润的泪。
她眉眼间噙着笑,温柔地问他:“我为什么要逃?”
为什么要逃?
有脑子的人都明白他不是人,是最卑劣的鬼,怎么可以不逃呢?有脑子的人都应该逃。
他知道自己早就疯了。可是他现在觉得沈茴才是真的疯了。
裴徊光慢慢抬眼,一边将目光凝在沈茴的眉眼之间,一边用微蜷的指背,缓缓地沿着唇线轻轻压过。
像咱家这样鄙脏的鬼,几次三番给过你逃走机会。你既天真地不逃,那可就别怪被咱家拽进地狱里。
裴徊光朝沈茴大步走过去,踩着满地的红色落英。他望着越来越近的她,胸腔里是多年不曾有过的强烈偏执。
他清楚地明白——
沈茴,你没有机会后悔了。
即使冒天下之大不韪,即使毁天灭地,你也逃不掉了。
裴徊光步子越来越快,大步迈向沈茴。他走到沈茴面前,手掌扶托着沈茴的后颈,偏拇指抵在她的喉间,隐隐有着掐的意味。他逼迫着沈茴向后退了几步,直到沈茴的后背撞在一株高高的海棠树上。枝叶晃颤,簌簌飘下红色的海棠花瓣。
沈茴睁大眼睛,望向裴徊光,直接望进他眼底的旖色。那是她曾很多次身处至愉中想要寻得,却见不到的情愫。
沈茴心里一酸,忽然有点想哭。
原来他要的,竟是这样简单。
下一瞬,裴徊光俯下身来,强势地吻上沈茴。
沈茴惶惶,怔在那里。
——徊光,你知道吗?这是你第一次主动亲吻我。
很快,沈茴就没有心力再去胡思乱想。
她从来不知道他的亲吻是这样的强烈霸道,甚至他永远微凉的气息里也卷进火烤般的炙灼。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在无数次,她主动去亲吻他时,又或者他命令她去亲吻他时,他都是温柔的,像是在慢条斯理地品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