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不跪, 又有不敬长辈主位之嫌,李宿名声也不好。
姚珍珠一下子便进退两难。
她垂眸立在那,心飞盘算到底要如何行事, 便听贤妃又开了口。
这一次,她声音更冷了。
“不愧是宫人出身,就是这般没有分寸, ”贤妃声音里带着厌恶,“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本宫让你行大礼是给你脸面。”
这话就说得太难听了。
姚珍珠微微皱起眉头,事已至此,她不跪是不行了。
听澜略有些沉不住气,想要上前说话,却被姚珍珠拦了一把。
“贤妃娘娘,”姚珍珠低声开口,“早年孝慈皇后仁厚,道若是宫外偶遇,低位妃嫔不必非要行大礼,臣妾原是因遵循孝慈皇后的旨意,才为冒犯娘娘,让娘娘担了不敬的名声,未曾想到惹娘娘不。”
跪要跪,话却也不能少。
姚珍珠说完,利落跪了下来,冲贤妃的暖轿行大礼:“恭迎贤妃娘娘,娘娘大安。”
她这话说得,直接把贤妃架在了不敬的罪名上。
贤妃脸色微变,她轻轻掀开轿帘,垂眸看向路边的少女。
姚珍珠还很年轻,她身量纤细,头发乌黑,低头露出了来的耳垂泛着莹润的光芒,身上满满都是年轻活力。
贤妃的目光里,却有着挥之不去的厌恶。
她冷冷道:“多嘴。”
她这一声下来,管事姑姑上前一步,抓起同样跪着的听澜,右手高高扬起。
只听“啪”的一声,那巴掌就打在了听澜的脸上。
姚珍珠紧紧攥着裙摆,她低着头,声音一丝怒气都无:“谢贤妃娘娘教导。”
听澜吞下口里的血,也跟着说:“谢贤妃娘娘教导。”
然而贤妃还真教导不到姚珍珠头上。
即便她是主位妃嫔,但姚珍珠并非宫妃,若真要管,也是亲自教养李宿的贵妃娘娘或者太子继妃去管教姚珍珠,而不是她这个贤祖母。
人跪也跪了,打也打了,贤妃才觉得出了一口恶气,她道:“本宫教训你,是为你好,你且要明白。”
“你们这种出身的女人,最是不懂规矩,乱了宫里的章法。”
贤妃继续说着,瞧着是不肯走了。
寒冬腊月里,姚珍珠身上披着厚厚的披风,可以遮挡风寒。
可她膝盖却跪在冰冷的地砖上,丝丝寒意顺着膝盖往上爬,让她几乎要哆嗦起来。
贤妃就这么坐在温暖的暖轿里,得了趣一般看着哆嗦的小诏训。
再被宠爱又如何?
太孙还要寄人篱下,何况太孙身边的小妃嫔。
贤妃心里畅,那股子憋闷恶气终于散出来,她此刻竟颇为得意。
姚珍珠垂着头,她紧紧攥着手,不让自己当真哆嗦起来。
即便被刁难,她也得维持毓庆宫的体面。
就在两边僵持不下时,打另一头又来一队仪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