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不叫错主位娘娘的封号,都很不容易了。
姚珍珠微叹一声:“臣妾也没想到,庄昭仪是这般性子,同她聊得还算愉。”
她知道李宿为人,知道他对于信任的人不会疑神疑鬼,所以说话从不藏着掖着。
也正是因为如此,李宿对她也越来越信任,刚刚那些话都敢对她讲。
李宿果然点头:“孤记得宫里许多人都不喜欢她,她同旁人也没什么交情,你倒是喜欢。”
姚珍珠便笑着说:“臣妾只是喜欢说话敞亮的人。”
李宿顿了顿,目光淡淡看向姚珍珠:“孤亦然。”
他这三个字说得很轻,很淡,姚珍珠没听清,只是道:“庄昭仪对臣妾说,殿下若要支持太子,以后下场绝不会好,但殿下若是支持其他皇子,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李宿有点兴趣了:“哦?怎么说?”
“庄昭仪说,太子殿下最宠爱的是安郡王,对您不够喜爱,他若是得势,先废掉的就是您的太孙之位,古往今来,被废的太子太孙哪里能有好下场。”
“但若是殿下支持其他无子的皇叔继承大统,那将来太子之位岂不还是殿下的,这么看来,这便是您的一线生机。”
庄昭仪这个说客倒是很称职了。
李宿只觉得好笑,道:“难道孤的皇叔以后不会有儿子了?他日皇叔若有子嗣,孤的下场只怕会更惨。”
姚珍珠刚刚同庄昭仪商议时,只好背后之人是谁,李宿却一语的,直接说出此关节。
“若是取舍,孤支持太子才是最好走的那条路,哪怕未来不做太子,他作为父亲,又一贯是慈悲模样,难道还会要孤的命不成?”
太子真的不会要太孙的命吗?
姚珍珠想起那源源不断的此刺客,想起梦里那些惨死的下场,又想起李宿说起太子是灰暗的脸。
他脸上的嘲讽,藏都藏不住。
姚珍珠只觉得心口刺痛,李宿似乎正走在一条没有任何未来的路上,脚下布满荆棘,身上捆着枷锁,步履艰难,寸步难行。
姚珍珠几乎是下意识握住了他的胳膊。
李宿往前走的脚步顿住了。
他回过头来,用那双晦涩的深沉的眼眸看着姚珍珠。
姚珍珠在心里告诉自己。
他是哥哥,是兄长,是自己的亲近之人。
她道:“殿下,无论你做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会选择跟在你身边,会陪你走下去。”
李宿突然明白,她以为刚才自己对她说的“选择”,只是自己的无奈之举。
因为他没有更好的路要走。
这小姑娘,总是为他难过,总是对他心软,又总是拼命把自己拥有的最好的一切,都换给他。
但他却不想要。
他也不能要。
他想让所有的美好都在她身上停留,想让她拥有最好的一切,也想实现她的梦想。
从落入山谷的那一刻起,他对自己未来的谋划便多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