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节

李端想起父亲对他的教导,想起母亲对他的安慰,他便又有了底气。

“弟弟毕竟是弟弟,哪里能替代哥哥呢?皇兄是太孙,臣弟再愚钝,也不敢以下犯上,替代皇兄接受皇弟们的敬酒。”

李端这话里有话,就连年幼的皇孙都听出来了。

现场气氛一窒,几个小皇孙都往后退了两步,显得有些怯场。

但李宿只是李宿淡淡看着他,道:“既然三弟不愿,为兄也不好逼迫三弟,不如咱们兄弟一起吃尽杯酒,以后有闲再聚。”

这位脾气暴戾的太孙殿下,被李端如此挤兑,竟然没有当场暴怒。

他反而和和气气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如此客气,李端脸色却难看起来。

李端深吸口气,低声道:“皇兄实在是太过平易近人,让臣弟心时分感动,只是长幼有序,臣弟哪里能配皇兄一起被弟弟们敬酒。”

李宿微微勾起唇角,睨了他一眼。

“孤说你配,你便配。”

这话本应是安慰李端,但李端听在耳,却还是有些烦闷。

无论以后如何,现在的李宿还是太孙,这一点毋庸置疑。

他就是兄弟之身份最高者,无人可僭越。

李端只好勉强端起酒杯,立在李宿身边,被弟弟们挨个敬了酒,最后只能苦闷地一口喝干。

李宿也吃尽杯酒,看了一眼李端,眼笑意更浓:“好了,你们都围在孤这里也没甚趣味,自去玩吧。”

弟弟们这才散开,李端心不愉,也甩手走了,只留下李宴陪在桌边。

“皇兄……”李宴有些担忧,“今日到底是为何?”

李宿亲自倒了一碗茶,推给他:“到底为何?你且看他们目的为何便是。”

寿宁公主上殿来闹,当真是为了定国公?温溪辞不惜前程,难道也是为了兄弟之情?桩桩件件,都令人费解。

李宴好似听不懂李宿的话,他欲言又止,最后低声道:“皇兄今日且要小心。”

无论这些人矛头指向谁,李宿一定是被牵连的那一个。

李宴一直谨小慎微,在这种场合能同李宿多言一句,已十分难得。

这也说明,即便是李宴都看出今日的微妙,那些几乎成精的朝臣们,不可能一无所知。

李宿目光里闪过一丝笑意,他对李宴说:“我知道了,多谢。”

李宴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发现自己毫无用处,不免有些沮丧。

“臣弟告退。”李宴说着,便退了下去。

李宴从小没有母亲,也无人关怀,自己一个人在宫蹒跚长大。他跟李宿不同,没有那么多人盯着看着,也没有那么多人想要取而代之,但他的日子依旧艰难。

他沉默寡言,性格羞涩,平日里几乎不同旁人来往。还住在外五所的时候,听闻还被外五所的管事监欺辱,整日里吃不饱饭。

李宿不好明目张胆伸手帮忙,只暗吩咐宫人,只是宫人回报那欺辱他的管事监不知道为何半夜里摔了一跤,摔得鼻青脸肿无法在贵人跟前伺候,最后也不知被敢去哪里。

那时候李宿才意识到,自己这个弟弟也并非看起来那么懦弱。

但若想他有更大的抱负和作为,以现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也绝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