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那一年,年幼的李宿被立为太孙。
洪恩帝这个举动,似乎只是为了让年幼的孙儿能早早康健,但在他身体康健,太子又年轻力壮时早立太孙,实在很不合常理。
当时宫都传,说是太子妃缠绵病榻,放心不下年幼的儿子,这才求太子恳请皇帝陛下,给儿子一个尊荣。
且不提太子妃根本就不喜这个儿子,整日只关在自己的寝宫里养病,便是太子也不可能为自己看不上的嫡长子请封。
毕竟当时李端已经五岁,他事事亲力亲为,几乎是亲自教养李端长大。
要为儿子请一个尊荣,他怎么也应当为李端尽力,不可能去为李宿。
可这个传闻,又是唯一能解释李宿被立为太孙的原因,在众多谣言里,听起来最为可靠的一个了。
外人皆不知其深意,但姚珍珠现在却知道,李宿心里是很清楚的。
就如同他自己所说,这长信宫充满杀戮,也布满脏污。
他被立为太孙的原因,一定是绝对不可为外人道也的隐秘。
或许正因如此,李宿或许才对这个皇位有如此深切的抵触。
更或者说,他憎恶这里的一切,包括那把人人眼馋的龙椅。
姚珍珠原来就安安静静待在御膳房,每日都在努力学会更多菜谱,也努力磨炼自己的手艺,想要做出令师父都满意的美味佳肴。
她根本就没怎么关心过宫里这些故事。
现在知道的这些,还是来了毓庆宫之后,听澜一点点说给她听的。
她再如何深思,也实在想不出这些故事背后的隐秘。
不过,她本就不是纠结性子,想不明白便不想了。
姚珍珠突然抬起头,缓缓舒了口气。
这时,耳边响起李宿温柔的嗓音:“怎么,可是想明白了?”
姚珍珠偏过头看他。
不知何时,李宿已经不再依靠在她肩膀上,他微微直起身体,左手未曾松开,反而……
反而是姚珍珠靠在他怀。
姚珍珠目光往上一看,却见他正低着头看自己。
寝殿里昏暗朦胧,两人挨得这么近,姚珍珠还是能看清李宿的表情。
他轻轻抿着苍白的嘴唇,眉心微皱,额头也略有些薄汗,显然胃痛并未好全。
但他看着自己的目光,却是异常温和的,就如同他的嗓音一般,让人无端放下紧张。
“没想明白。”
姚珍珠只觉得自己承受不住他那深邃的目光,几不可查地瞥开眼眸。
李宿便问:“可有什么想问的?”
姚珍珠确实有许多疑问,可话到嘴边,她却问:“若是殿下不……当皇帝,那贵妃娘娘该如何?”
如此想来,李宿的态度一直暧昧不清,他从未说过自己的理想,也从不会说自己的抱负,他只是反反复复说,想让所有人都满意。
可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亦不负卿。
李宿若是想按自己的愿景而活,贵妃娘娘势必要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