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臣弟哪里能请武功师父?”
他府若是多一个武人,他都没办法好好活到今日。
兵士都在外守卫,营地之,只他们兄弟二人。
出了京城,李宴身上的阴郁少了些许,多了几分活气。
“臣弟不是皇兄,身边还有贵妃娘娘亲自给您选的禁卫,您也是皇祖父亲立的太孙,若非他疯了,不能毫无缘由随意动您。”
李宴垂下眼眸,看着白瓷碗的清亮茶汤。
他的眼眸映衬在茶水,只透着莫可言说的无奈。
“可我呢?”
他不是在质问李宿,只是在感叹这命运无常。
“皇兄啊,人人都说咱们是含着金汤匙出生,金枝玉叶,天潢贵胄,没人比咱们更尊贵。”
“可我不开心。”
“这些话我藏在心里好多年了,我不敢说,哪怕是同您,同我的哥哥,我也不能多亲近。我比李端年长,不过早生了数月,可担着这个二皇孙的位份,我就更不能随心所欲,我们活得还不如凡人自在。”
“这么多年我谨小慎微,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多做一件事,甚至不敢同皇兄多多亲近,我心里难受。”
“皇祖父在的时候还好些,有他在,父王不会如何,但现在呢?”
“现在啊,就看谁命硬。”
自从李宴束发之后搬出长信宫,兄弟之间的联系就少了。
他们一个太孙,一个二皇孙,都是李端前面的绊脚石。
若是他们关系亲近,拧成一股绳,那太子何安,太子妃又如何能视之不理?
若非现在太子看似已经执掌大权,就等最后的那个名分落地,他跟李宴甚至不会一同兼差,办这吃力不讨好的祭祖事宜。
这一次一起出京,是难得的兄弟两人可以一起策马奔走,坐下谈心的机会。
李宿看着突然滔滔不绝的弟弟,眼神里有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悲悯。
他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在没有姚珍珠的那些黑暗深夜里,他也是满心怨恨,总觉悲愤无处宣泄。
但那一缕光,渐渐照亮他漆黑的夜。
现在的李宿没有忘记过去的那些怨恨和悲愤,他只是在怨恨和悲愤之余,也学会了看四季轮转,花谢花开。
李宿不知道李宴的光在哪里,也不知他是否能从黑暗走出,但他想要拉着这个弟弟,一路往前行。
人不能总回头看,活在过去。
李宿低头看向李宴,声音平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李宴。”
李宴缓缓抬起头,看向严肃的兄长。
李宿一瞬不瞬看着他,开口道:“我也只比你年长一两岁,不算长辈,说不了什么大道理。”
但是他所经历的事,他所吃的苦,遭的罪,比李宴又何止数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