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想必李锦昶是意气风发的。
他等了这么多年,忍了这么多年,被下面的弟弟攀扯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这一日。
昭王已经被他吓唬成了乖顺的小狗,德妃、端嫔、敬王和九皇子都已经被他压制下去,一击毙命,剩下的人,根本不足为据。
这一场风波的结束,似乎意味着李锦昶时代的来临。
姚珍珠看完了这一场精彩大戏,忍不住用目光去寻找李宿。
却见他稳稳站在那里,腰背挺直,姿态优雅,垂眸看着眼前平整的青石板,表情庄重而端肃。
这些戏码,似乎都引不起他任何兴趣。
他不慌张,说明好戏还在后头,现在不过是前戏而已。
姚珍珠遥遥看了一眼,心里大定,回过头也垂眸静立,不再东张西望。
李锦昶却以为自己就是那个黄雀,他志得意满地看着在场众人,目光在每个人脸上划过,甚至最后又得意地看了一眼被押解在一边的敬王和德妃。
李锦昶道:“吉时将过,赞者,还是尽行完登基大典吧。”
刚刚赞者已经退了下去,现在听到李锦昶的宣召,又忙上前来:“是。”
他说完,便朗声道:“吉时已到,行祭拜天地之礼,上香。”
他唱诵完,李锦昶就接过长香,对着天地一躬到底。
他反复进行三次,方才起身,要把长香落入铜鎏金香炉。
且在他即将落手之时,另一道柔弱的女音响起。
“且慢。”
这一次,李锦昶的脸色终于变了。
说话之人不是宫的妃嫔娘娘,是他的正妻太子妃陈轻稚。
李锦昶手上微微一颤,长香一抖,香灰便飘落在他手背上。
“太子妃,你这是……?”
太子妃面色苍白,满脸倦容,却还是从容不迫从人群缓缓而出,一步步来到祭台之上。
“殿下,臣妾近来总觉良心不安,日夜不能寐,思来想去,还是不能愧对良心,愧对李氏祖宗家法。”
太子妃陈轻稚冲脸色铁青的李锦昶遥遥一拜,未语泪先流。
“臣妾对不住殿下一片厚爱,对不住多年来的夫妻情分,此事了结,臣妾愿随殿下而去,不再贪恋世间荣华。”
这一句话,彻底击碎了李锦昶的端肃与体面。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枣娘,你在胡说些什么?”
李锦昶说完不去看陈轻稚,反而去看陈世明:“陈爱卿,太子妃何时病了,你怎么不同孤禀明?”
陈世明身着铠甲,高大威武,他上前一步,冲李锦昶拱手行礼:“殿下,太子妃到底病没病,太子应当比臣清楚。”
说罢,陈世明直接来到太子妃身边,沉默地站在了她的身后。
陈世明的态度终于在众人面前显露。
李锦昶的手都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