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真是混账。
他的记忆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偶尔恍惚,就当成梦来回忆。
想到她刚才走得慌里慌张,必是不想看见自己,他顿感沮丧。
贺裁风将包好的书塞进蔺长星怀里,“你藏好点,别让姑母看见,我怕她老人家要了我的命。”
蔺长星心里坏想,那你可不委屈,是你非要带我来的。面上十分乖巧,点点头,“表哥放心吧。”
回王府的路上,蔺长星琢磨了半天,开口问:“表哥,你说我把这些书都看了,我能有进步吗?”
“能啊,你就按照上面的来,一天学一个花样,必定出师。”
“不是那个进步,”蔺长星躲开他的逗趣,认真地讨教:“我是说正儿八经地,讨一个姑娘的欢心。”
“嗐,那你看这书没用。”贺裁风扇子抖开,老谋深算道:“那姑娘什么性子啊,你说出来,表哥帮你参谋参谋。”
蔺长星低头去拍靴子上的灰尘,“没有,我随口问问的。”
贺裁风瞥他眼,没多打听,“不管有没有,你就记着,追姑娘就找准弱点下手,不要硬碰硬,也不要将姿态放太低。”
“哦,”蔺长星若有所思,片刻后忽纯情地说起风流话,“一天学一个花样,等看完我应该很厉害了。”
说不定哪天又能用上,到时候别再像初回那么丢人和莽撞就行。
想到这里,他笑了下。
人家现在与他形同陌路,连个笑容都懒得给,他却在这想些有的没的,恨不得把孩子的名字取好。
蔺长星骤然把话题绕回来,听得贺裁风都有点不好意思。于是狠推他一把,笑着嫌弃道:“娘的,就爱跟老子装正经人。”
找弱点。
不能硬碰硬。
姿态不能太低。
蔺长星一路上都在琢磨这几句话,心事重重地回到王府书房。暂时无心看书,就先花了一个时辰,将费他几日功夫的丹青画完。
画卷上,女子静静地倚在楼边,望着楼下的扁舟与木桥人家。
蔺长星初见谢辰,比她以为的要早一点。
那时他得知要回京,心里彷徨不安,便向下人讨来一套衣裳,从万府跑了出去。
到了外面却漫无目的,不知要去哪里,就让船夫随意撑桨。
他躺在舟上小寐,睁眼便看见画上这一幕,女子清艳脱俗得像画里人,一眼万年。
那是他人生头一回知道,想接近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只是没想到,他还没鼓起勇气行动,竟是她先与自己说话。也是她先撩拨自己……
将画晾干收进带锁的匣子后,他又提笔把贺裁风说的话写在记事册子里。
谢辰的弱点……他不假思索地在一旁写下:外冷内柔,狠不下心。
至于不能硬碰硬,他想,那就是谢辰这人性子冷淡,绝不能以冷淡对付冷淡,否则等于一拍两散。
姿态不可太低,蔺长星用朱笔圈出,这条最为重要。
那日重逢,不在她意料之,且随时可能被人撞见。他不该那般唐突,低眉顺眼地讨人烦。男儿不够稳重,姑娘家自然不愿搭理,况且是他不对在先,总该拿出有担当的样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