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辰发觉他在得寸进尺,而纵容的人是她自己。
她对自己道,这件事帮完后,再不要与他私下见面,无论他怎么耍小心思。
隔日傍晚,谢辰拿了卷书,等在谢潺院内的花厅里。
谢潺回来时天色已经微暗,城阙上鸦背驮着夕阳,一翻身腾出夜幕,若在冬日早已看不见路。
谢辰听到动静,转身淡淡道:“三哥吃过了?”
“当然吃过了,都什么时辰了,你没吃?”谢潺净过手,用帕子擦拭着反了句问。
“只是怕三哥公务繁忙,饿着自己。在哪儿吃的?”谢辰将书收起来,不经意地问了句。
“妹妹长大了,知道关心三哥。”谢潺笑笑,问她:“听人说你在这等了半个时辰,找我有什么事?”
谢辰见他不答,眉梢微挑,点头说:“确有一事相求。”
谢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心情颇好,坐下问:“兄妹之间,什么求不求的,跟三哥说说什么事。”
谢辰并不客气,“若要让人进大理寺牢房探监,三哥可方便办?”
谢潺没想到她会提公事,脸上的笑意缓缓收住,绷住脸问:“大理寺里的囚徒,谁与你沾上关系了?”
谢潺五官冷硬锋利,眼睛狭长嘴唇略薄,不笑时冷飕飕的,让人发怵。
谢辰不怕他,“并非是我,东阳侯府的小侯爷想去探视。他的朋友求到了我这里来,我便来问三哥方不方便。”
“哪个朋友?”
谢辰被触及心弦,愈发平静,反问:“怎么,三哥连我也要审?”
谢潺听了这话,想到谢辰难得张口,退让道:“东阳小侯爷这样的身份,知根知底,放进去不怕出乱子。既然你来找我,你说吧,他要见谁?”
“盛匡。”
“谁?”谢潺提高音量,直接站起身,颀长的身影遮住光,投在谢辰身上。
谢辰不解他的反应,却还是重复一遍,“盛匡。”
谢潺脸色难看几分,甩袖站到窗边去,语气冷硬:“贺裁风要见盛匡做什么?”
“送些书和衣裳,说几句话就出来,若三哥不放心,让人旁听就是。”
谢潺沉思良久,避开谢辰的目光,“若是盛匡,不行。”
“盛匡何罪有之?”
谢辰看向谢潺,平静向他陈述:“盛经年去岁因收受贿赂、卖官徇私畏罪自尽,其子盛匡被视作从犯,压入大理寺候审。然盛匡乃东宫右卫率,与其父不和已久,与之同党的嫌疑甚小。其罪因证据不足,一再被搁浅,至今未有定论。这样的一个人,宴京都将他忘了,哪日放出来也未可知,如何见不得?”
谢潺听她长篇大论,就知道她有备而来,头疼得慌:“大理寺有大理寺的规矩,此人暂时没有被探视之权,不方便让人进去。”
谢辰不依不饶道:“若是方便我还来找三哥做什么?又不是劫狱,不能通融吗?”
“盛经年犯的是死罪,就算盛匡并非同党,本也该祸及家眷。陛下虽仁德,可你以为盛匡那么简单就能出来?”
谢辰安静片刻,拖着尾音唤他:“三哥。”
谢潺不让步,瞥她一眼:“若我今日不应呢?”
谢辰抿唇不说话了,将手上的书卷“哗啦”翻过两页。
谢潺愤怒地想,到底是哪个滚蛋让他妹妹来对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