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的食指与无名指上,几道凝着血痂的口子,有深有浅,惨不忍睹。看的谢辰触目惊心,心里又疼又怒,终是忍不住开口:“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
她难得情绪激动,一时喉咙打颤说不出话,忙偏过头去看向窗外的芭蕉树。
明明说好不再纠缠,又为什么要这样尽心,为什么一定要她难过。可这样在心底质问,惭愧的却是她,她还是纵容了自己的贪婪。
蔺长星见她真动怒,局促不安地说:“我答应你不写信,没答应别的……何况做菜只为表达谢意,是我自己笨切到手,又不疼,这没什么的。你别不高兴,好不好?”
谢辰不理会他,垂着眼帘不动。
蔺长星乖巧地看她,继续哄道:“姐姐,别气了,这都是你爱吃的菜,你不想动筷子尝尝吗?”
少年的一声“姐姐”喊得又甜又腻,任谁也拒绝不了。他在心里无赖任性地想,去他的“四姑娘”,从今往后他偏要这样喊她。
第20章 轻浮 脂玉般的肌肤上两圈红痕
蔺长星撒完娇,谢辰仍旧不搭理,冷淡地打量窗外寻常又不起眼的景色。
蔺长星知道这招暂时没用了,怕她摔筷子走人。于是收敛起笑意,默默吃起饭来,给谢辰平复的时间。
直到谢辰眉目间的郁气平静下来,他才正经谈道:“表哥能进大理寺,姐姐你废了不少口舌吧?我听他说,起初盛匡在里头还能往外传话,后来越来越严。”
蔺长星说完夹了一筷子菜,也不催她回。
谢辰冷声提醒:“叫四姑娘。”
蔺长星毫不犹豫:“四姑娘。”识时务者为俊杰,谢辰不高兴了,让他喊什么他都愿意。
谢辰默了半盏茶的功夫,终于开始动筷,平静地说:“没废多少口舌,我只向三哥提了句,他信得过小侯爷便同意了。”
“我表哥有什么值得信的,谢大人一定还是看在你面子上。”
“我的面子不会次次好用。”
他守分寸道:“你放心,没有下次了。”
谈至沁心馆环境时,蔺长星笑说:“我特意选清幽地方,除了便用后厨之外,实在是因为我在家里被吵聋了。”
谢辰压着郁气,略微不解地问:“为何?”
“我表妹搬到王府来了,那张嘴跟唢呐似的,从鸡鸣嚷到出月亮。我苦不堪言,母亲还说什么热闹,真是要命。”
谢辰筷子微顿,想到孟氏曾说燕王妃想亲上加亲,“贺岚?”
“是她。”蔺长星撇嘴,“为了躲她,我只好每日下午去东宫,与太子殿下一同听课,协同商量救灾之事。”
谢辰“嗯”了声,偏开话头道:“陛下有意培养你辅佐太子,跟着学学,不可懈怠。”
蔺长星见她不接茬,只好应下。他本以为只是去东宫陪读。进了才发现,太子每日听学时间并不长,多数时候都在帮陛下处理朝政,忙的厉害。
听陛下的意思,避暑行宫已经建毕,不日要去住上月余,到时便留太子监国,东宫的担子只会越来越重。
蔺长星对朝政之事不甚了解,在东宫得了几日提点,只算入门。
屋外的天色在不知不觉彻底暗淡下来,乌云蔽日,骤然跟着铜钱大小的雨滴。铺天盖地地倾倒下来,一时间电闪雷鸣。
雷雨后紧接欢呼声,街道上无数百姓涌出家门,仰脸淋雨,又跪下高喊“吾皇万岁”。呼喊声并着响彻云霄的雷声、雨声,交相呼应。
水汽伴草木的腥味从外侵袭进房,蔺长星起身去关上窗户。阖上门前,他看见卫靖站在廊下,朝他客气地点头。
他心里清楚,那是警告。
他回以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在云翳暴雨下反倒显得阴恻恻的。